“八格牙路!” 渡边太郎彻底暴怒,仅存的理性灰飞烟灭。他用带着浓郁口音的蹩脚粤语咆哮道,面目狰狞地指着陈铭,“你!你这只那猪猡!你敢打我?!我要向索尼本部投诉!你们嘉华完了!你们……”
迎接他疯狂叫嚣的,是陈铭冰冷而毫无波动的眼神,以及
啪!
啪!
啪啪!
连续三记势大力沉、角度刁钻的耳光!
陈铭下手快如闪电,根本不给渡边反应和躲避的机会。
巴掌精准地左右开弓,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车间里回荡,比机器的轰鸣更令人心惊胆战。
渡边太郎被打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鼻血狂涌,牙齿都松了。
最后一下更是让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狼狈不堪。
“闭嘴。”陈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压迫力,“你,不过是索尼派来的一个工匠。教你做事,是让你做事,不是让你来当祖宗的。这是嘉华的厂,我的地盘。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喷粪,就不只是巴掌了。”
他甚至还踢了踢脚边渡边掉落的眼镜碎片。
渡边太郎瘫在地上,脸肿得像发酵过度的馒头,几缕鼻血挂在嘴边,满嘴的腥咸味让他头晕目眩又无比恐惧。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老板森冷的眼神,那股发自内心的狠戾让他毫不怀疑对方话里的分量。
到了嘴边的所有斥骂、威胁、抱怨被硬生生、噎死般堵了回去。
刚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只剩下狼狈和畏惧。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陈铭那冰冷的眼神让他瞬间闭了嘴,低下头不敢再看。
陈铭嫌恶地撇开目光,转向旁边依旧处于震惊石化状态的技术员们,语气恢复常态:“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刘工,进度抓紧。”
“是!陈老板!”刘朝军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解气的颤抖。
周围的员工们如梦初醒,压抑了许久的愤懑化作无声的激动和敬畏的目光投向陈铭。
他们默默回到工位,腰杆挺得更直了,动作也似乎带上了一丝力量。
车间的机器重新轰鸣起来,比之前似乎运转得更快更流畅了。
跌坐在地上的渡边太郎由旁边反应过来的扶桑助理慌忙扶起。
陈铭直接掠过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苍蝇。
渡边看着陈铭径直离去的挺拔背影,肿胀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惧意,他用模糊不清、带着血腥味的声音对着助理用日语嘶声道:“八嘎…他…他们…走着瞧…嘉华…一定要付出代价…”
助理吓得连连点头,又拼命示意他小声点,惶恐地扫了一眼四周。
工人们埋头工作,眼神却凌厉如刀。
时间如同车间里日夜不休的生产线般快速流过。
这天上午,财务主管张小丽拿着一叠报表走进陈铭的办公室。
她戴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表情刻板但眼神锐利。
“老板,向您汇报最新销售数据。”她将报表摊开在陈铭面前,“截止昨日,我们嘉华牌便携式收音机总出货量达到九十八万台整。”
陈铭点点头,这是振奋人心的成绩。
但他很快注意到利润栏的数据,眉头微微一蹙:“每台纯利润195元港币?”
这个数字比他预期的要高出一截。
张小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专业的冷静:“是的,老板。这是实际核销成本后核算出的最终纯利。超出您预估的部分,主要源于规模化生产带来的成本摊薄效应。”
“元器件采购量扩大后议价能力提升;生产线磨合熟练后单件工时进一步缩短;成品率提高,返修率降低;此外,厂区物流管理优化和部分包装材料的本地化替代也节省了一些支出。”
“综合下来,单台成本降低了约11.7%,反映在利润端就是这个增幅。”
条理清晰的分析让陈铭瞬间明悟。他露出个了然的笑容:“规模化降低边际成本,果然是制造业的王道。张小丽,你这个财务管得好。”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张小丽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职责所在,老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透过门缝传来:“陈老板,曾咩喳(曾探长)到了,说是代表洛哥有要事相商。”
陈铭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轻松瞬间退去,换上了一副恰如其分的郑重。
他对张小丽使了个眼色。
“知道了。请曾探长进来。你先去忙。”
张小丽立刻将报表规整地放在桌子一角,利落地退了出去,与刚走进门的曾启荣擦肩而过。
曾启荣一身考究的丝质唐装,笑容满面地踱步进来,手里习惯性地玩弄着两粒光泽油润的玉球。
他脸上挂着江湖气的亲热笑容,一进门就抱拳作揖:“陈老弟!哈哈哈,几日不见,又发财了哇!厂子红红火火,隔着老远都看见兴旺气啦!”
“曾探长太客气了!”陈铭起身相迎,脸上也堆起无懈可击的商业笑容,“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快请坐。抽烟?”
他拿起桌上的古巴雪茄盒。
两人在待客的沙发落座,点上烟,烟雾缭绕中,你来我往地互相问候了两句家常,无非是“身体可好”、“生意兴隆”之类的场面话。
但曾启荣那双被烟雾熏得眯起来的眼睛里,却闪动着油滑的算计。
寒暄已毕,曾启荣弹了弹烟灰,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愈发亲热,却开门见山地切入了主题:“陈老弟呀,不瞒你说,老哥哥我今次过来,是替洛哥问句话。你看这……快到年尾了……洛哥那边也等着开销。”
“你这边电子厂的买卖做得是风生水起,全港岛有目共睹哇!所以洛哥就想问问,头先那几个月的纯利……是不是该清结一下账目了?”
要钱来了。
陈铭心中冷笑一声,一股无名的烦躁和压下去的硬气险些顶上来。
他吸了口烟,强自按下心头的恼火。现在还远不是和雷洛、吴锡豪翻脸的时候。
时机,关键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一个足够狠的契机。
“洛哥发话了,那是当然,当然要清结!”陈铭脸上露出毫无破绽、甚至还带着点感激的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和拖延。
“承蒙洛哥和豪哥(吴锡豪)关照,我这小厂才有今天。账目早就预备好了。”
他站起身走向自己宽敞的大班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大号牛皮纸信封递给曾启荣。
曾启荣眼中带着期待,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打印精美的财务报表和两张支票。
当他目光扫到“纯利润总额”那栏赫然写着的“48,000,000.00港元”(四千八百万港币)时,饶是经手过无数大额的曾探长也被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