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翔下意识挺直了些腰背。
“我自己预备成立一个广告公司。前期主要是负责为嘉华电子厂和我其他产业做市场推广和形象包装。”
“初期合伙人有关杉关生加入,他在演艺圈人头熟络,也够勤力。如果你愿意来帮手,我可以给你和关生两人各一部分股权。”
陈铭言语简练,没有丝毫天花乱坠的画饼,开门见山地抛出了实际的橄榄枝,“具体股份比例,坐下来详谈。”
股权!独立公司!还有熟识影圈人物的合伙人!
陈百翔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绽开得像个刚捡到宝贝的孩子,迭声道:“愿意!我陈百翔边度有唔愿意的道理?陈生您睇得起我,肯带我玩,我一百个愿意!多谢陈生!多谢多谢!”
他激动得差点就要握住陈铭的手,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双手使劲互搓了几下,仿佛手心都发烫了。
“唔使客气,合则两利。”陈铭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对陈百翔的反应并不意外。
“明天上午十点半,到嘉华电子总厂,直接上三楼厂长室等我。”
“诶!好好好!我一定准时到!陈生您放心!”陈百翔忙不迭地点头,语速快得像上足了发条的表。
“嗯,那就明天见。”
陈铭颔首,不再多言,重新迈开步子,向着总厂方向走去。
陈百翔站在原地,望着陈铭消失的方向,脸上兴奋的红潮还未褪去,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发达咯!机会真嚟啦!”
通往嘉华总厂的道路两旁,是林立的工厂轮廓,不时有机器的轰鸣声传来。
陈铭步伐稳健,但心思却围绕着陈百翔这个人飞速运转。
一个广告公司……只是开始。
陈百翔的能力绝不会仅限于此。他那套“中东雨衣理论”虽然听起来像个大笑话,但背后折射的,是对最不可能之处的商业机会进行挖掘的疯狂想象力,以及敢于冒险的胆魄。
这恰恰是这个年代,乃至未来几十年高速发展的市场中,最稀缺的特质。
嘉华需要稳定的技术人才和管理者,像供应链经理庞兴那样循规蹈矩、作风严谨的干将不可或缺。
但同时,未来要想冲破藩篱,在国际市场搏杀,在创新领域占得先机,也需要陈百翔这种思维异于常人、敢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奇兵”。
让陈百翔负责广告推广,只是第一步的火力侦察。
“能想到跟海盗做生意卖雨衣的人……”陈铭眼中精光一闪,“这种脑洞和胆子,简直是天生的开拓者。培养得当,价值不可估量。”
他一路沉思着如何将这个极具潜力的“草莽奇才”纳入自己日益庞大的商业版图,并为他规划出一条能最大限度发挥其特长的路径。
不知不觉中,已回到了嘉华电子总厂那在工业区里堪称气派的门楼下。
办公室的灯亮着。
陈铭脱掉大衣挂在门后,径直走到宽大的柚木办公桌前坐下。
案头堆放着厚厚几叠文件——总厂的生产报表、二厂的设备调试反馈、庞兴提交的供应链优化方案、刘朝军那边最新半导体材料采购的报价单。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掉所有杂念,整个晚上沉浸在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数据和文字之中,只有签字笔在纸页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遥远的海潮声与他为伴。
墙上的罗马指针慢慢爬过八点一刻。
陈铭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捏了捏眉心,眼中没有丝毫困倦,只有一丝处理完事务的放松。
他起身拿起大衣走出办公室,厂区的寂静和远处城市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银灰色的奔驰轿车安静地停在车位上,陈铭走过去,坐进车里,迅速启动轿车。
引擎低吼,奔驰驶离工业区,拐向幽静的浅水湾道。
半山别墅区的灯火渐次亮起,犹如点缀在黑色丝绒上的繁星。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座拥有巨大花园和私人道路的铁艺大门,在一栋占地极广、融合了欧式与东方元素的白色别墅门前停下。
别墅内温暖的灯光流淌出来。
陈铭步入大厅,沈梦玉早已等候多时。
她穿着一袭量身定制的改良式旗袍,墨绿色的顶级丝绸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成熟曼妙的身姿曲线,开叉处露出的一段小腿圆润匀称。
脖子上挂着一串莹润的南洋珠项链,头发精心盘起,几缕碎发柔顺地垂在耳畔,脸上化了恰到好处的淡妆。
此刻的沈梦玉,早已不是白云村的农妇,历经山城磨砺与香江繁华的洗礼,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风韵愈发沉淀,带着一种低调却令人心动的妩媚。
她看向陈铭的目光温婉柔和,无需过多言语。
“准备好了?”陈铭问道,语气温和。
“嗯。”沈梦玉浅浅一笑,拿起一个精巧的手袋,自然地挽住陈铭的臂弯,“走吧。”
奔驰轿车再次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入浅水湾迷人的夜景中,目的地是香江巨贾包钰钢先生的家
包家此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宽阔的雕花铁门前豪车络绎不绝,穿着笔挺制服的安保人员细致地引导着宾客。
前庭花园精心布置,名贵的晚香玉在夜风中散发着馥郁香气。宏伟的宴会厅内更是人声鼎沸,暖色的水晶吊灯将厅堂映照得金碧辉煌。
穿着燕尾服或晚礼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酒杯碰撞声夹杂着各式口音的交谈声——粤语、英语、沪语、国语汇聚成一股。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雪茄、高级香水和食物的混合气息。
宴会厅中心区域,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聚在一起。
包钰钢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色中式长衫,正与一个身材不高但眼神异常锐利明亮、穿着做工考究的灰色西装的中年人低声交谈,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资本家”霍鹰冬。
“……霍生不必担忧,”包钰钢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笑容,语调舒缓却有力。
“陈生这人,答应的事情从未爽约。上次他喜宴,你恰好北上公干,未能出席。”
“今日是我做东,他无论如何也会来。何况,他对与霍生你见面,想必也是期待已久。毕竟他去年才从大陆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