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穿着花衬衫的烂仔粗暴地推搡着,把雷洛的妻儿带了进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被狠狠摁倒在冰冷潮湿的甲板上。
吴锡豪坐在一个破木箱上,跛着的那条腿随意伸长,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
他看着跪在地上、发髻凌乱的雷洛,脸上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洛哥,考虑得怎么样?”
吴锡豪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刮过铁皮,“把你放在瑞士银行,还有全世界其他银行的户头和密码,都交出来。兄弟我最近手头紧得很。”
雷洛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吴锡豪,胸膛剧烈起伏:“吴锡豪!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当初是谁把你从九龙城寨那个烂泥潭里拉出来的?”
“是谁让你能在麻油地立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吴锡豪!你他妈这么做事,老天爷都不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面对雷洛歇斯底里的咒骂,吴锡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抬起手,用小刀点了点被摁在地上的雷洛儿子。
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年。
“洛哥,骂人果然很威风。”
吴锡豪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戏谑,“不过你骂得越凶,我这人心情就越差。”
“这样吧,”他手中的刀锋寒光一闪,随意地指向雷洛惊恐的妻儿。
“你要是再不说,或者我觉得你在耍花样,我就从他们里面选一个先上路。”
“就当是给你助助兴。你看,先从谁开始比较好?”
“不要!豪哥!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雷洛的妻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一起涌出,顾不上头发被抓乱,拼命挣扎着哀求,声音嘶哑尖利。
“爸!救我!妈!爸…我好怕…”
少年也崩溃地大哭起来,身体因恐惧剧烈地颤抖。
“吴锡豪!你他妈敢!”雷洛目眦欲裂,他急促地喘息,仿佛溺水般挣扎着想站起来扑过去。“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他们,条件我们可以谈!”
就在这一刹那,吴锡豪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
站在雷洛儿子身边的一个高大烂仔,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抽出一把锋利的砍刀,对着少年按在甲板上的右手狠狠劈了下去!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船舱里压抑的空气,血光迸现。
少年抱着瞬间只剩半截手臂的胳膊滚倒在地,痛得几乎晕厥。
“我的儿啊!!” 雷洛的妻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天塌地陷。
“狗娘养的!吴锡豪!你个冚家铲!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子要你全家死绝!!”
雷洛浑身发抖,所有的怨恨、绝望和刻骨铭心的仇恨,在他眼中化作最恶毒的诅咒,像淬毒的刀锋射向吴锡豪。
但他不敢再动,儿子的惨状像冰冷的镣铐锁住了他的身体,只余下那刻骨铭心的滔天恨意。
吴锡豪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断臂和惨嚎的少年,嘴角甚至还扯出一丝冷笑。
所有不甘的挣扎、最后的一点侥幸,都在儿子那声惨叫中粉碎。
面对这个状态的吴锡豪,雷洛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猛地萎顿下去,眼底的疯狂被更深的绝望取代。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嗓音变得嘶哑干涩:“停手…停手!我说……我认栽了。”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吴锡豪,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密码……在……在我们随身带的行李里面……有一本黑色的硬壳笔记本……”
“哦?洛哥终于懂规矩了。”吴锡豪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示意。
立刻有烂仔转身去翻船舱角落的几个行李箱。
没多久,他拎着一个皮质的手提箱过来,粗暴地打开,果然从里面翻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皮质外封的厚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记。
吴锡豪接过笔记本,随手翻了几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长短不一的小圆点和短横线,排列成组,如同天书。
“有点意思,摩斯密码?” 吴锡豪嗤笑一声。
把本子递给旁边一个精瘦、戴眼镜的手下,“阿昌,看看对不对路。”
那叫阿昌的手下恭敬地接过去,仔细翻看起来。他推了推眼镜,凑近灯光下认真辨认着那些点划符号,嘴里无声地念叨着。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抬起头对吴锡豪点点头:“豪哥,是正规摩斯码,组合规律很严谨。”
“我对照了几个开头,看起来是银行户头和密码的格式,不像假的。”
吴锡豪脸上的笑容这才真正舒展开,带着一种终于得逞的满意:“好!洛哥爽快!”
他拍了下手掌,“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跛着脚在狭窄的空间里踱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雷洛以及蜷缩在地上惊恐呜咽的他的妻儿。
“钱也拿到了,那……”
吴锡豪顿了顿,目光扫过涕泪横流的雷太太和因剧痛半昏迷、低声哀鸣的少年。
最后停在雷洛那张写满震惊、恐惧和不详预感的脸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就辛苦洛哥你们一家人,去海里帮鲨鱼加点宵夜了。兄弟我赶时间,就不远送了。”
雷洛的脑袋嗡地一下,仿佛被大锤砸中。
最后的侥幸轰然崩塌,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灭顶的绝望!
他疯狂地嘶吼起来:“吴锡豪!你他妈的不是人!过桥抽板!背信弃义!你个畜生!不得好死的杂碎!!!”
“吴锡豪你不得好死!”
“你说过拿了钱就放我们的!”
“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爸爸!我怕!我不想死!”
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这个家庭,濒死的绝望让雷洛的妻儿爆发出一片混乱。
尖锐刺耳的哭嚎、叫骂和哀求,船舱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惨叫和怒骂。
然而,吴锡豪只是漠然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