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丢了解药、打退净世军水鬼，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连守夜的曹滕蛟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去检查下船锚，免得夜里涨水把船冲跑。”周焕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拿起放在船舷边的焊枪。这把焊枪跟着他从梁子岛到溪流，补过船身、烧过浮桥，枪托处早已磨出一层包浆。赵梅正给篝火添柴，抬头叮嘱：“早点回来，我给你留了半块压缩饼干。”周焕笑着点头，脚步很快消失在船尾的阴影里。
半个时辰过去，甲板上的篝火渐渐弱下去，周焕还没回来。赵梅心里发慌，朝着船尾喊了两声，只有风声卷着芦苇的“沙沙”声回应。“不对劲。”江永突然站起身，右手掌心传来熟悉的刺痛——【危险预警】再次生效，这次的痛感比丢药箱时更沉，像有块冰坠在心脏上。
黄军立刻抓起弩箭，手电筒的光束刺破夜色，扫过船尾的浅滩。没有周焕的身影，只有船锚好好地嵌在泥里，旁边的芦苇丛被踩得乱七八糟，像是有过挣扎。“他肯定没走远，咱们分头找！”江永话音刚落，赵梅已经抓起一根钢管，跟着光束冲进夜色里。
众人沿着溪流岸往码头方向搜寻，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亮痕，照得芦苇秆上的露水像碎玻璃。赵梅突然停住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码头的礁石旁，那把熟悉的焊枪正半埋在沙里，枪头被掰成一个诡异的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拧过，金属表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周焕！周焕！”赵梅冲过去捡起焊枪，枪身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可主人却不见踪影。她抱着焊枪蹲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沙里，哭到后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肩膀剧烈地颤抖。黄军蹲下身，指尖蹭过焊枪上的血迹，血渍还没完全干透，边缘沾着几根黑色的毛发——是周焕的头发。
“看这里！”叶禹的声音带着颤音，手电筒的光指向礁石旁的沙地。一串带血的脚印从焊枪位置延伸出去，脚印很深，每个鞋印边缘都沾着水草，显然是从码头走向湖深处的。脚印旁边还有几道凌乱的划痕，像是有人被拖拽时留下的，划痕里混着细碎的布料纤维，和周焕身上穿的工装裤材质一模一样。
江永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危险预警】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焕的气息正在快速消失，像被湖水一点点吞没。“他还在湖里？”曹滕蛟握紧钢管，眼神里满是焦急，“咱们现在下去救他！”黄军却摇了摇头，手电筒的光扫过湖面——夜色里的湖水泛着黑沉沉的光，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况，贸然下水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众人回到“梁子岛号”，赵梅还抱着焊枪坐在甲板上，眼泪无声地淌着。江永让余杰去发动船的备用引擎，准备沿着湖岸搜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人群外的李根——他被绳子松松地绑在桅杆上，头埋得很低，可每当有人提到“带血的脚印”“湖深处”，他的肩膀就会微微抖一下，眼神躲躲闪闪，双手在身后攥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黄军也注意到了李根的异常。他慢慢走过去，弩箭的箭簇对准李根的胸口，光束照在他脸上，露出他眼底的慌乱。“是你干的？”黄军的声音冷得像湖面的冰，“白天你就和净世军勾结，晚上又把周焕引去湖里，是不是？”
李根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不是我！我被绑着，怎么可能引他走？”他挣扎着想要后退，手腕上的绳子却勒住了之前被箭射穿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可他的目光始终不敢直视黄军的眼睛，反而下意识地瞟向湖深处的方向，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黄军往前逼近一步，箭簇几乎要碰到李根的皮肤，“周焕去检查船锚前，只有你在船尾待过。那些带血的脚印，是不是你故意引他去湖里的？”李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在身后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却还是咬着牙否认：“我没有！是湖里的东西……是湖里的东西抓走了他！”
“湖里的东西？”江永皱着眉走过来，【情绪感知】探到李根心底的恐惧——那不是装出来的害怕，而是深入骨髓的忌惮，像是曾经见过湖里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你知道湖里有什么？”江永追问，手电筒的光扫过李根的脸，“说清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净世军养的‘水怪’！三年前我在青杨镇见过，净世军把丧尸扔进湖里，让它们和鱼杂交，养出了能在水里快速移动的怪物……它们专吃人，晚上会顺着水流靠近岸边，只要有人靠近湖，就会被拖下去！”
众人听到“丧尸与鱼杂交”，脸色都变了。黄军想起之前在梁子岛遇到的水栖丧尸，可那只至少还能在陆地上行动，要是能在水里快速移动的怪物，根本没法对付。“你早就知道湖里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说？”赵梅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盯着李根，声音里满是愤怒，“如果你早点说，周焕就不会……”
李根的头埋得更低，眼泪掉在甲板上：“我不敢说……净世军说过，谁要是泄露水怪的事，就把我女儿的尸体扔去喂水怪……我怕……”他的话还没说完，湖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众人赶紧看向湖面——夜色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里探出来，露出满是尖牙的嘴，嘴里还叼着一块染血的布料，正是周焕工装裤的碎片。
黑影很快又沉入湖里，湖面恢复平静，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赵梅抱着焊枪，哭得更凶了，那把弯成直角的焊枪，成了周焕留下的最后痕迹。江永看着湖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周焕……不在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在众人心里，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赵梅的哭声。黄军的弩箭依旧对着李根，可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李根虽然隐瞒了真相，但周焕的死，似乎真的不是他直接造成的。“把他绑紧点，别再让他耍花样。”黄军收起弩箭，声音里带着疲惫。
余杰走过来，手里拿着周焕之前修补船身用的铁皮，声音沙哑：“船锚没问题，可……咱们少了一个人。”周焕是队伍里唯一的机械师，补船、修武器都靠他，他的离开，像在队伍里撕开了一个缺口，再也没法补上。
江永看着众人疲惫又悲伤的脸，握紧了手里的砍刀：“周焕不会白死。咱们明天就去雪山总部，找到净世军的实验基地，毁了那些水怪的源头，为周焕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