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别府静室内,林风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变幻不定。
在他身前,纯阳令悬浮半空,散发出柔和的金光。玉佩紧贴胸口,鸿蒙灵气流转不息。而丹田深处,李长风传承的那一缕战煞之气如同种子,在九转金丹旁生根发芽。
三种功法,三种力量体系,本应相互排斥。但此刻在林风体内,却形成了一个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鸿蒙道经》讲究中正平和,包罗万象,作为根基再合适不过。《朝阳心经》至阳至刚,可驱邪破煞,正好克制血魔道的血煞之力。而李长风的战煞之道,本质上是将战场杀伐之气与守护意志结合的特殊法门,既能提升战力,又不会迷失心性。
“三法同修,自古未有。”玄黄子的声音在林风脑海中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小子,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失败,轻则经脉尽毁,重则走火入魔,神魂俱灭。”
“前辈,我还有选择吗?”林风闭目反问。
玄黄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罢了,老夫陪你赌这一把。鸿蒙道宗传承三千年来,敢尝试三法同修的,你是第一个。若成,前途不可限量;若败...”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风不再犹豫,全力运转功法。
丹田内,九转金丹加速旋转。原本泛着九彩光晕的金丹表面,此时出现了三种不同颜色的纹路——鸿蒙气的淡紫色、朝阳灵力的金色、战煞之气的暗红色。三种纹路如同三条小蛇,在金丹表面游走、碰撞、试探。
每一次碰撞,林风都感到丹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以《鸿蒙道经》的包容性作为缓冲,强行调和三股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静室外,苏清瑶站在廊下,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期间周衍来过三次,带来江城局势进一步恶化的消息,但她都没心思细听。
从静室内传出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时而炽热如熔炉,时而阴冷如寒冰,时而杀伐之气冲天。若非有阵法隔绝,恐怕整个别府都能感受到。
“林风...”苏清瑶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担忧。
第三次来的时候,周衍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苏姑娘,西城区已经发现七十八具干尸,而且死亡时间集中在子时到寅时之间。按这个趋势,今晚可能会更多。”
“执法堂没有采取行动吗?”苏清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已经派出所有弟子巡逻,但对方行踪诡秘,作案手法诡异,至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周衍脸色难看,“更麻烦的是,城内开始流传‘吸血妖魔’的谣言,百姓恐慌,有些富户已经开始举家逃离。”
苏清瑶心中一沉。恐慌蔓延比妖魔本身更可怕,一旦形成逃亡潮,江城秩序将彻底崩溃。
“周副堂主,请你继续坐镇城中,尽量稳定局势。”她深吸一口气,“林风正在闭关突破,等他出来,我们就有对策了。”
周衍欲言又止,最终点头离开。
苏清瑶转身看向静室,眼中闪过决绝。如果林风失败...不,他不能失败。江城需要他,她...也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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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林风的突破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三种力量在丹田中形成了僵持。鸿蒙气想要包容另外两者,朝阳灵力想要净化战煞之气,而战煞之气本能地抗拒被同化。三种力量互相拉扯,九转金丹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再这样下去,金丹碎裂,修为尽毁!
危急关头,林风脑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要强行融合?
李长风传承战煞之道时说过,此道核心在于“平衡”。战场之上,攻与守、进与退、杀伐与守护,本就是一体两面。真正的战士,懂得在杀戮中保持本心,在守护时敢于亮剑。
那么功法呢?
鸿蒙道包容,朝阳道净化,战煞道杀伐——这不正是应对当前局势最需要的力量吗?
包容可纳万物,净化可克邪魔,杀伐可斩奸佞!
“我明白了。”林风睁开眼,眼中闪过明悟。
他不再试图融合三股力量,而是引导它们各自归位。鸿蒙气下沉,滋养经脉丹田;朝阳灵力上升,温养五脏六腑;战煞之气居中,凝聚于胸中膻中穴,形成一颗暗红色的“战心”。
三者虽未融合,却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共鸣。
丹田内,九转金丹表面的裂痕迅速愈合,那些三色纹路不再互相排斥,而是如同三股丝线,编织成一张密不可分的网。金丹旋转速度陡然加快,疯狂吸纳周围的天地灵气。
静室内,灵气旋涡再次出现,但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旋涡几乎触及屋顶,将桌椅都掀翻在地。若非有阵法加固,恐怕整间静室都要被掀翻。
林风的修为开始攀升。
金丹初期巅峰...金丹中期门槛...突破!
“轰!”
体内传来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巨响。九转金丹膨胀了一圈,表面浮现出完整的第二道纹路。金丹中期的修为,成了!
但变化不止于此。
随着修为突破,三种功法也各自有了进展。《鸿蒙道经》进入金丹中期篇,《朝阳心经》突破到第二层“朝阳初升”,战煞之道更是直接凝聚出“战心”,相当于入门小成。
林风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
与之前相比,他的灵力总量增加了三倍,质量也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同时运转三种功法而不冲突——需要疗伤时用鸿蒙气,需要克敌时用朝阳灵力,需要战斗时用战煞之气。
“小子,你做到了。”玄黄子的声音带着欣慰,“三法同修,古往今来第一人。虽然现在还只是初步平衡,但这条路已经走通了。”
林风握了握拳,关节发出噼啪声响:“前辈,我现在状态如何?”
“金丹中期修为,但实际战力应该能媲美金丹后期。尤其是你的灵力属性多变,可以针对不同敌人使用不同手段,这是寻常修士做不到的。”玄黄子分析道,“不过你要注意,三种功法同修,意味着你需要付出三倍的努力来提升。而且平衡很脆弱,一旦某一种功法进展太快或太慢,都可能破坏平衡。”
“我明白。”林风点头。
他推开静室门,看到站在廊下的苏清瑶。
两人四目相对,苏清瑶眼中瞬间涌上泪水,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你...成功了?”
“成功了。”林风微笑,“让你担心了。”
苏清瑶上前两步,想要拥抱他,又觉得不妥,最终只是握了握他的手:“城里情况很糟,周副堂主说,西城区已经死了近百人。”
林风笑容收敛:“我知道。我刚才突破时,神识扩展,感应到了城中的血煞之气在急剧增加。”
他松开手,走到院中望向江城方向:“血魔道在用这种方式逼我现身。他们知道我在乎凡人生死,所以故意制造恐慌,让我无法安心修炼,必须出面应对。”
“那我们去吗?”苏清瑶问。
“去,但不是现在。”林风眼中闪过冷光,“他们希望我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四处奔波,疲于奔命。但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转身看向苏清瑶:“清瑶,帮我做几件事。第一,通知周副堂主,将巡逻重点放在东、南、北三个城区,西城区...暂时放弃。”
“放弃?”苏清瑶震惊。
“没错。既然他们想在夜间猎杀,那就让他们杀。”林风语气冰冷,“但你要让周副堂主在城外设伏,尤其是通往其他据点的必经之路。血魔道收集的精血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肯定会运走。我们守株待兔,截杀运血队伍。”
苏清瑶眼睛一亮:“你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二,”林风继续道,“让苏家子弟暗中散布消息,就说鸿蒙阁主闭关走火入魔,重伤不起,近期无法出手。说得越惨越好,最好让全城都知道。”
“这是要示弱诱敌?”
“示弱是真,诱敌也是真。”林风点头,“但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我需要三天时间稳固修为,还要去一趟烈阳谷。在这期间,江城越乱,血魔道越会放松警惕。”
苏清瑶担忧道:“可西城区的百姓...”
“放心,我不会真的放弃他们。”林风从储物戒中取出几十张符箓,“这是我闭关前画的‘驱邪符’,你让苏家子弟悄悄分发给西城区百姓,贴在门窗上。此符虽不能完全挡住血魔道,但能预警示警,拖延时间。”
他顿了顿:“另外,让周副堂主在西城区几处制高点布置留影法阵,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苏清瑶接过符箓,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办。”
她转身要走,林风叫住她:“清瑶。”
“嗯?”
“小心。”林风轻声道,“血魔道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苏清瑶展颜一笑:“我知道。但你也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一定。”
目送苏清瑶离开,林风回到静室,开始稳固修为。
三法同修带来的提升是巨大的,但也留下了许多隐患。他必须尽快熟悉新的力量体系,尤其是战煞之道的运用。李长风的传承中包含大量战斗经验和技巧,这些都需要时间消化。
而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后,无论是否准备妥当,他都必须前往烈阳谷。纯阳令已经到手,烈阳珠是第二件必须取得的至阳宝物。至于焚天镜...等张清月回来再说。
窗外,天色渐暗。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
江城西城区,某间不起眼的民宅内,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盏油灯低声商议。
“消息确认了?那小子真的走火入魔了?”
“千真万确。玄黄别府今天采购了大量疗伤丹药,苏家那个小丫头眼睛都哭肿了,周衍也一直愁眉不展。”
“好!传令下去,今晚加大力度。主上说了,三天内要收集够五千人份的精血。等魔龙出世,这些都是上好的祭品!”
油灯摇曳,映出几张狰狞的面孔。
他们不知道的是,民宅屋顶的瓦片下,一枚米粒大小的留影石正静静记录着这一切。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从这一刻开始,悄然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