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夜终于拖着几乎快要散架、失血过多而阵阵发黑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回到寂静酒吧后院他自己的房间时,早已守候在此、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林洋,差点哭出来。
“我的祖宗!我的亲爹!你总算回来了!”林洋冲上前,看着白夜背后那几乎将整个背部染红、依旧散发着不祥血煞之气的狰狞伤口,以及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圆滑,“你怎么样?撑住!我……我这就去找最好的医生!不,我去把教廷的治疗师绑来!”
白夜轻轻地推开他,声音微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不用……我……休息......就行。”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倒了下去,连沾满血污的外套都来不及脱。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闭上眼睛,眉头因为痛苦而紧紧皱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林洋看着他这副样子,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那血煞之气太过诡异,他不敢贸然用强的。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感和恐慌。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猛地推开,月清眠冲了进来。她脸色同样苍白,蔚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担忧,慌忙到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一路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疲惫和跑步的红晕。
她显然已经看到了网络上掀起的滔天巨浪,以及那些关于苍白死神重伤仍疯狂清扫叛徒的模糊传闻。
月清眠刚刚结束教廷的紧急会议,而会议内容正是关于今晚连串爆炸性事件和秩序动荡,正看着网络上那些关于苍白死神血腥清扫的报道,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担忧。一接到林洋的电话,她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只说了声“我马上到!”,便立刻冲出了教廷。
她现在相比于什么教义和秩序更希望知道白夜的情况。
“白夜呢?他怎么样了?”月清眠的声音带着颤抖,目光急切地寻找着。
“在……在房间里!”林洋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指向后院,“伤得很重!背后中了很厉害的血毒爪,流了很多血,还非要去行动,还不让我找人治疗,我也没办法治好那个伤口!”
月清眠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冲向白夜的房间。
当她推开房门,看到那个趴在床上,背对着她,整个后背几乎被暗红色血液和狰狞伤口覆盖,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白色身影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握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白夜在她心里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在她心目中,白夜一直是强大的、冰冷的、仿佛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受伤的存在。酒吧里的从容和平静,清河镇的及时救场,还有樱花树下的笨拙。
尽管对他的副业有些抵触,但他从不滥杀无辜。
强大,冷漠,独狼,这是白夜的代称词。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他脆弱的一面。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苍白的脸色,那皱起的眉头,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五官,无一不在刺痛着她的心。
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甚至不敢轻易触碰他。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想要拂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却又怕弄疼他。
“白夜……”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哽咽。
白夜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月清眠不再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和心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轻轻握住白夜冰冷的手,然后开始调动体内纯净的圣光之力。
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流淌的月光,小心翼翼地覆盖向白夜背后那狰狞的伤口。圣光与那阴毒的血煞之气接触,立刻发出了“滋滋”的轻微灼烧声,血煞之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抵抗。
月清眠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月清眠虽然天赋很好,但是对面是个68级的怪物,两者等级相差较大,因此驱散这种级别的血煞之气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但她还是咬紧银牙,持续不断地输出着圣光,一点点地净化、抚平那肆虐的毒素,同时温和地刺激着伤口的愈合。
或许是圣光带来的温暖和抚慰起到了作用,或许是感受到了身边熟悉而安心的气息,白夜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他太累了,伤势和消耗早已超出了极限,此刻在圣光的安抚和月清眠的守护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沉沉睡去。
月清眠看着他终于入睡,稍稍松了口气,但手上的圣光输出并未停止,依旧持续而温柔地治疗着他的伤口。
林洋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将这片宁静与守护,留给了房间内的两人。希望月清眠能让暴躁疯狂的死神变回那个发呆的白夜。
夜色深沉。
月清眠就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一只手依旧轻轻握着白夜的手,另一只手维持着圣光的输出。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因为精神和能量的巨大消耗,抵挡不住袭来的倦意,脑袋轻轻靠在床沿,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持续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圣光。
白夜趴在床上,月清眠靠在床边,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彼此身上汲取着力量和慰藉。
窗外,城市因为白夜掀起的风暴而依旧喧嚣混乱,但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相依为命的宁静与温暖。
这一夜,月清眠就这样守着白夜,陪了他一整夜。直到天光微亮,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圣光虽已微弱,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