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虽然看起来是个死宅一样，但是却知道不少小道消息。
这人没什么心眼，别人好奇吧啦想听的八卦，在他这里就是普普通通顺嘴一提的谈资。
周栩不傻，上了火车没多久就摸清他的这一点，于是旁敲侧击，倒是收获了不少信息。
“你说，沈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你也看到了，对我还蛮冷漠的。”他用胳膊拱了拱吴兴。
“我觉得有～”
“是有什么说法么？”侧过脸看，吴兴的轮廓并不算好看，鼻梁高挺，下巴有点短，喉结突出，虽然没有肥头大耳，但是又是肉肉的感觉。
“我理解啊，只是我个人的理解，据说王峰不太喜欢她，因为太有个性了，然后对很多事情不会那么主动，有的时候还会驳王峰的面子。你知道的，王峰虽然没有那么强势，但是其实他还是蛮好面子的。”
吴兴说着，转过头望着周栩，努了努嘴。
“你呢，我猜大概是想用来代替她的，但是感觉她一点都不害怕。”
周栩听到这个，想起来难怪一直对他的「有意见」是那么的冷漠，有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要靠近，不要偷看我东西」的警备感觉，原来是「提防」啊。
“她和沈燕关系好么？我都没见过这个领导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沈燕啊～”吴兴沉思了片刻，“她好倒是蛮好，但是我个人觉得能力比不上孙娟，但是你知道孙娟这种敢说敢做的性格，并不是领导喜欢的，大家会担心不可控。”
“所以她其实是个比较可控的人？”周栩接上话茬，心想，
「这么听起来，似乎沈燕并不是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人啊。」
“是的，她很会……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合适……她很会拍王峰的马屁……”吴兴压低嗓门，一把拉住周栩的手，把他拽得更加靠近自己，“我觉得她是假装成这样的～”
热气呼在周栩的耳畔，他想起前两天这个喝醉酒的人，躺在床上是如此的宏伟，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模糊，脸上也慢慢烫起来。
“那你呢……上班也会伪装么？”周栩虽然红着脸，但是不由自主问了这一句。
“多麻烦啊～”
吴兴不说话，望着窗外。
忽然他转过身，盯着周栩，压低了声音，
“但是刘星很装，他一直……据说想代替翠花……”
“这个不是很明显么？我都能看出来，你看几次开会的时候，都抢着说领导前面去说话。”
“是的，翠花真是白手起家，慢慢爬上来的，你别看她大大咧咧，实际上没什么，或者没那么重的心思。刘星是她招进来的，据说……”吴兴又抓住周栩的手，拉进来，更加靠近耳朵，压低声音说，“据说他和王峰睡过……”
话语如春风拂过，轻轻撩动心弦，虽是毫不经意，似是胜券在握。周栩脸上发烫，心中早已无限荡漾，身体则酥软无力。吴兴虽然在讲别人的故事，周栩却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勾引自己。
刚刚两次被握住手，早已似电流穿越而过，让他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但是理性周栩，「不要戏多」，有可能吴兴只是正常的表达，并非自己的想的那样。
「这人其实蛮不错的，能够做朋友，大概我也是赚到的。如果他喜欢女生，或者不能接受男生，不管怎么样，如果越矩了，恐怕连朋友都不能做。」
周栩心里盘算着，还是安安稳稳吧。
这时候，吴兴已经一脸坏笑看着自己，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他急着要客户，据说市场有很多都是同性恋，他一开始开单的，据说就是陪睡来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真假……”
周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几天和他在酒店走廊的相遇。
虽然心中不免有点轻视这样的行为——吴兴的「据说」，在自己这边已然是眼见耳闻的现实，靠这个上位，的确有些不齿。
然而再想想，那天瞥见他身上的印记，又是喊着对方「老公」，恐怕在这场交易中，刘星实在被人看轻，被人糟蹋。
想到这些，周栩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惋惜，道德批判之前，为了温饱，不得不苟且如此。刘星好几次的表情，都不难看出是个很要强的人，但是他太普通了，学历并没有翠花好看，不像孙娟是上海本地人，长得也不如王峰。不管什么方面去看，都是极其普通的一个人。
如果吴兴那天没有喝醉，恐怕当时就见识到了刘星的「绝说」，不知道他对这样的行为又会有什么看法。
“你觉得他这样……”周栩试探性的问了问，想看看吴兴的反应。
“你说那样？同性恋还是……卖身？不对，这怎么形容？钱色交易？”
一脸疑惑，搞得周栩不知道怎么回答。
“都，两个都，你有什么想法？”
“喜欢同性异性，我觉得都没问题，爱最伟大，喜欢就是喜欢，但是我觉得取向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注意道德。”
“道德？”
“就是，爱就是爱，不要去出轨，不要去钱色交易，不要隐藏性取向去骗人，就像……如果靠这个去投其所好，为一些已婚的同性恋服务，换来项目合同，我觉得挺……无耻，不知廉耻的。”
吴兴没有说是谁，「就像……」一直卡壳，不过周栩也是听出来了，听破不说破。
不过无论如何，周栩也是认同这个观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点奇怪。
吴兴真的是个直男么？如果是的，他能够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些，觉悟性真的太高了。
尽管周栩脑海不断浮现那天他喝醉了躺在床上，甚至有几分期望他不是直男，不过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不要把感情带到工作中。
车子来到上海，两人坐到地铁站，一南一北告别。
周栩冲进秋风中，他这才意识到，天冷了，一个人在上海，需要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假期了。
周栩望背后看了看，吴兴在另外一个出口的路边也在看着自己。
吴兴挥了挥手，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栩也站定，举起手挥了挥。他并没有说「一起吃饭」之类的话，周栩想，大概是有对象或者什么安排吧。
代塔不像通生，一入职，大家会互相问一些家庭或者个人情况。这些信息反而好像是在不断的交流中慢慢了解到的。
就像吴兴，周栩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单身，是什么取向。
周栩朝着家走去，心想，无所谓的，自己现在虽然寂寞，但是也不需要什么人陪伴，也不需要什么感情。
秋意渐起，周栩忽然想，要不要去出去走走呢。
路边的树叶开始变黄，好看，几乎是瞬间，周栩想，要不去黄山吧，曾经走到山脚，却没有继续往上。
曾经的遗憾，不如现在就去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