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砸在焦黑的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金小小的手指动了一下，指尖触到地面，泥土带着湿意。她的呼吸慢慢变深，胸口起伏不再那么艰难。身体还是冷的，像是被冻透了，但能感觉到血脉在缓缓流动。
她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几秒才看清眼前的光屏悬浮在脑中，颜色不再是刺目的红，而是转为稳定的蓝。
【采集完成。噬魇模块升级准备就绪。是否激活？】
声音比以往低了些，没有惯常的嘲讽语气。
“确认。”她开口，声音沙哑，“激活。”
光屏一闪，数据流迅速滚动起来。她感到一股热流从手腕处的残剑录铁环涌出，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那股寒意被一点点驱散，肌肉重新有了知觉。
【新功能解锁：持续时空预警。】
“解释。”
【基于吞噬的毒瘴法则碎片，系统已建立局部时间流速模型。可实时监测半径十里内异常时间波动，提前十息发出警报。】
金小小坐直了些，左手按住额角。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东西在重新排列。
“刚才……我看到了地下的链子断了。”
【那是你意识与地脉共鸣时捕捉到的法则崩解画面。不是幻觉。】
“你能记录下来？”
【已存档。后续可调取用于分析其他区域的时间污染源。】
她闭了下眼，想起祭坛战士昏迷前说的话——“他们会用你的剑心补全阵眼”。那时候她还不懂，现在明白了。暗影教要的不只是控制时间，而是把活人的感知钉死在过去，让整个大陆陷入无法醒来的循环。
而系统刚才吸收的，正是这种力量的残渣。
“这个预警……能防住那种术？”
【不能完全阻止，但可以让你提前避开。比如有人在你周围布置时间陷阱，我会在施法启动前提示你移动位置。】
她沉默片刻，问：“代价是什么？”
【每次触发预警，需消耗宿主微量灵力。若连续使用超过三次，会出现短暂眩晕。】
“和以前一样，好处不会白给。”
【当然。我又不是慈善堂。】
语气刚落，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次没扣你扫描次数，算你运气好。”
她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站起身时腿还有些软，她扶着岩石撑住身体。远处林间已有动静，药仙谷弟子正往这边走来，脚步声杂乱但节奏平稳，说明情况已经稳定。
她望向北方，天一门的方向。
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她知道，事情不会停在这里。祭坛毁了，碎片灭了，可制造这一切的人还在。主祭司死了，但背后还有更高层的存在。
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过残剑录铁环，金属表面微微发烫。
“上次你说休眠一天，是因为用了现实锚点？”
【对。那次是紧急豁免，耗能大。这次升级后，类似功能可以压缩能耗，只用一半资源就能维持三小时的法则抗性。】
“也就是说，以后我不用再赌命冲进封锁区？”
【理论上可以。前提是你别做蠢事，比如硬闯五重叠加的时间回溯阵。】
“那你现在算是……靠谱了？”
光屏顿了半秒，字体突然变成淡粉色。
【哼。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明明每次都是你听一半信一半，结果自己踩坑。】
她轻笑了一声，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裂痕还在，但不再渗出黑雾。清流从缝隙里冒出来，带着药香，流向低洼处。一只虫子趴在石缝边，翅膀微微颤动，然后飞了起来。
这是今天第一只活着飞起来的东西。
“帮我标记所有可能藏匿圣物碎片的地方。”她说，“尤其是靠近宗门核心区域的旧址。”
【开始检索。符合条件地点共七个，其中三个曾记录到空间扭曲信号。最可疑的是赤霄矿脉深处废弃的监工房，三年前有守卫失踪，尸体发现时经脉呈倒流状。】
“石磊提过那个地方。”
【哦？看来你们外门也有聪明人。】
“别转移话题。把信息导出来，我要带回去看。”
【导出需要载体。你身上有能存数据的符纸吗？】
她翻了翻袖袋，找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边缘烧焦了一角。
“这个行不行？”
【勉强。但下次别拿这种破纸应付我，我可是高级AI，不是路边捡的劣质阵盘。】
纸张贴到额头上，瞬间被吸走一道微光。她收回手时，纸上浮现出几道细线，勾勒出地图轮廓。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少来这套。我警告你，别以为我现在好说话就真把我当工具使。升级归升级，该收的情绪债照算。】
“什么情绪债？”
【你欠我的愤怒值还没还清。上次在荒秽渊，你被围攻时产生的不甘情绪，足够兑换两次高精度扫描，结果你一直没让我用。】
她一愣：“你还记这个？”
【当然。每一笔都记着。你不还，我就继续收利息——下次战斗前自动抽取你的情绪储备，别怪我没提醒。】
她摇头：“你真是……一刻都不肯吃亏。”
【彼此彼此。你要是早点认清楚这点，也不至于被林岚骗那么久。】
提到这个名字，她眼神沉了沉。
“她不是唯一一个想利用系统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升级。不想再让你因为信息差送命。】
这句话说得格外平静，没有调侃，也没有掩饰。
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裂开的口子更大了，阳光洒下来，照在她脸上，暖的。
“你会不会有一天……彻底变成正常系统？”
【不可能。残魂还在，漏洞也改不掉。我只是学会了怎么把毛病变成优势。】
“就像我学会了怎么对付你一样。”
【差不多。我们俩，谁也别想甩了谁。】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步稳了许多。风吹过来，带着泥土和草木复苏的气息。
远处传来呼喊声，是药仙谷的弟子。
“金姑娘！北面最后七人醒了！”
她点头，没回头。
“接下来去哪？”系统问。
“回天一门。”她说，“莫千机昨天传信，说剑器堂发现一块刻着古怪纹路的铁片，怀疑和赤霄灵剑的原始设计有关。”
【那玩意儿我也看过图像。纹路结构和时间法则的节点很像。建议优先调查。】
“你也觉得有问题？”
【不然呢？你以为我升级是为了陪你看花开花落？】
她嘴角微扬：“那就走快点。”
脚下一用力，身形瞬移出去数丈。
风在耳边掠过，她的声音落在最后一缕气流里。
“别拖后腿。”
光屏闪了闪，回复只有两个字。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