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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殡仪馆值班室的死寂,被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痛粗暴地撕裂。

陈渡猛地从行军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右手掌心,那个由棺材钉烙印下的血红色“囍”字,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之下疯狂搏动、灼烧。

每一次鼓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内部反复穿刺他的神经,要将他的手掌活活烧穿。

这痛苦比白天在解剖室时更甚,带着一种阴毒的、直抵灵魂的恶意。

“嗬…嗬…”他死死攥住右手手腕,试图压制那非人的剧痛,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却无济于事。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床沿上。

“滋啦…滋啦…”

值班室里唯一的光源,那台老旧的监控屏幕,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着雪花点,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

屏幕上分割的十几个画面模糊不清,扭曲晃动,如同信号被强力干扰。

陈渡喘息着,仅存的右眼被那混乱的光影刺得生疼,但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迫使他死死盯住屏幕。

突然,所有的雪花和扭曲画面都消失了。

整个屏幕瞬间变成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只有左上角,对准停尸间后门通道的那个监控格子,清晰地显示着画面。

画面里,不是空荡的走廊。

一个裹着厚厚冰霜的白色泡沫箱,正静静地、突兀地矗立在停尸间冰冷的铁门之外。

箱子不大,约莫半米见方,表面凝结的冰晶在监控红外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如同刚从极寒地狱里拖出来。

箱子顶部,贴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纸条上的打印字体在监控下清晰得刺眼:

> 「聘礼已补,签收人:陈渡」

没有寄件地址,没有寄件人信息。

只有他的名字,被冰冷地标注出来。

寒意,比掌心“囍”字的灼痛更刺骨,瞬间爬满了陈渡的脊椎。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尸王的“聘礼”?

补的是什么?

白天那根棺材钉的替代品?

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掌心的灼痛似乎因为这箱子的出现而更加剧烈,像是一种恶毒的催促。

陈渡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和心悸,翻身下床。

冰冷的铁架床发出“吱呀”的呻吟,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抓起挂在墙上的强光手电,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从工具间顺来的沉重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此刻却压不住一种从停尸间方向隐隐传来的、带着冰寒的咸腥。

越靠近后门通道,这股咸腥味越浓,混杂着一种深海淤泥腐败的气息,令人作呕。

冰冷的寒气从铁门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陈渡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猛地拉开了沉重的铁门。

“吱嘎——”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寒气如同有形的浪潮扑面而来,激得他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裹满冰霜的泡沫箱就放在门口正中央,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陈渡用手电光柱死死锁住箱子。

他蹲下身,扳手横在身前,用戴着手套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箱盖边缘的冰霜。

冰冷刺骨!

即使隔着厚实的劳保手套,那寒意也如同毒针般刺入指尖。

他用力一掀!

“嗤啦!”

粘稠的冰霜被撕开。

箱盖被掀飞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极致的咸腥腐臭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陈渡的脸上。

这味道像是堆积了百年的腐烂海藻,混合着深海鱼类的内脏和死亡淤泥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

强光手电的光柱直射进箱子内部。

蜷缩在冰霜和碎冰之中的,是一个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它大约有半米长,整体形态依稀残留着海獭的轮廓,但早已面目全非。

全身覆盖着灰绿色的、湿滑粘腻的鳞片,每一片都边缘锐利,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指爪间残留着半腐烂的蹼膜,证明它曾属于水域。

它的头部最为骇人——吻部向前突出,如同畸形的鸟喙,里面密布着细小而尖利的黑色獠牙,此刻沾满了粘稠的冰晶。

一双眼睛只剩下两个腐烂的黑洞,里面似乎还有细小的、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整个身体蜷缩着,透着一股被强行塞入狭小空间的僵硬和怨毒。

闽南传说中,“送王船”仪式里用来平息海神怒火的祭品——海獭精。

但眼前这只,分明是死亡已久、被某种邪恶力量扭曲异化后的尸骸。

“聘礼”…尸王补送的“聘礼”!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陈渡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右手掌心的“囍”字烙印猛地爆发出更强烈的灼痛,仿佛在警告,又仿佛在催促。

鬼使神差地,他戴着厚手套的右手,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海獭尸骸冰冷滑腻的鳞片——

就在指尖触碰到鳞片的刹那。

“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陈渡身后炸开。

他骇然回头。

只见值班室内,所有连接着水管的设备——洗手池、拖把池、甚至墙角的饮水机——所有的水龙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同时狠狠拧到了最大。

粗壮的水柱狂暴地喷涌而出。

但那喷涌出来的,根本不是清澈的自来水。

那是粘稠的、泛着诡异蓝绿色磷光的海水。

浓烈的咸腥味瞬间压倒了消毒水的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海水浑浊不堪,里面翻滚着细碎的黑色泥沙、腐烂的水草碎片,甚至还有微小贝壳的尸体。

“啪嗒…啪嗒…啪嗒…”

头顶的天花板上,无数细密的水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凝结、变大,然后如同密集的雨点般淅淅沥沥地坠落下来。

冰冷的海水打在陈渡的头脸、肩膀,带来刺骨的寒意。

“咕噜…咕噜…”

脚下的地面,浑浊腥咸的海水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升高。

眨眼间就漫过了脚踝,冰冷刺骨,带着滑腻的触感,如同无数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发烫。

猩红的光芒隔着布料透射出来。

陈渡一把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被强制切换到那个血红的【民俗保护协会】App界面。

刺目的血光将周围翻涌的海水和坠落的“雨点”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红色。

墙壁上,湿漉漉的水渍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汇聚,凝结成冰冷、残酷的规则文字:

> 【警告!濒危民俗‘送王船’信仰湮灭!】

> 【双生副本‘血井’+‘溺海祭坛’强制载入!】

> 生存铁则:保持躯体干燥(浸湿面积>30%将触发溺亡规则)

> 净化任务:驯服或消灭“水猴”(祭品怨念化身)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和饥渴的咆哮,如同来自深海巨兽的怒吼,猛地从门口那个泡沫箱中爆发出来。

陈渡惊骇回头。

只见箱中那具蜷缩的海獭尸骸,此刻正如同充气的气球般疯狂膨胀。

灰绿色的鳞片片片炸立,边缘变得如同锋利的刀片。

它腐烂的蹼爪猛地暴涨,撕裂了脆弱的泡沫箱壁,带着粘稠的冰晶和恶臭的液体,狠狠抓向地面。

“咔嚓!咔嚓!”

骨骼爆响的声音令人牙酸。

仅仅数秒,一个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覆盖着锐利鳞甲、长着畸形尖吻和满口獠牙的鳞甲怪物就出现在狭窄的通道口。

它腐烂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磷火,死死锁定陈渡。

更可怕的是,天花板上坠落的海水,以及地上迅速蔓延的积水,一接触到它体表的鳞片。

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迅速流动、汇聚,在它体表形成了一层不断流动、增厚的海水铠甲。

让它本就庞大的身躯更显狰狞可怖。

“水猴!”陈渡脑中闪过规则提示。

这就是祭品怨念的化身。

“吼!”水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气浪几乎将陈渡掀翻。

它粗壮、覆盖着流动水铠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抓下。

目标直取陈渡的天灵盖。

生死一线!

陈渡肾上腺素狂飙,几乎凭借本能向侧面狼狈地翻滚。

“轰!!”

水猴的巨爪狠狠拍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坚硬的水磨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混合着海水四处飞溅。

冰冷的泥水溅了陈渡一脸。

“干燥…必须干燥!”规则如同警钟在脑海中疯狂敲响。

浸湿的衣物贴在身上,冰冷的海水正不断从头顶落下,浸湿面积在飞速增加。

而眼前这个水猴,它的力量显然与水,与这弥漫的海水息息相关。

翻滚的瞬间,陈渡的目光瞥到了通道尽头工具间半开的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吹风机!”

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手脚并用地朝着工具间猛扑过去。

水猴的第二次爪击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的劲风撕裂了他的外套。

“砰!”陈渡重重撞进工具间,反手死死关上了木门。

“吼!!”水猴狂暴的撞击声紧随而至。

单薄的木门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簌簌落下。

陈渡根本顾不上看门能撑多久,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墙角那台体积硕大、布满油污的工业级大功率吹风机。

这是平时用来快速烘干清洗后工具的设备。

他扑过去,一把扯掉插头保护盖,将沉重的插头狠狠怼进墙上的三相插座。

“嗡——!!!!”

震耳欲聋的电机轰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小的工具间。

吹风机前端粗大的金属风筒如同怪兽张开了巨口。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狂暴,木门中央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陈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他猛地将沉重的吹风机调转方向,不是对准即将破门而入的恐怖怪物,而是将滚烫的,最高功率的灼热气流出口。

狠狠地对准了门外走廊地面上那迅速蔓延、已经没过小腿肚的粘稠海水。

“滋啦——!!!!!”

滚烫的热风如同高压蒸汽般狂暴地灌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冷热极端对撞的瞬间,产生了恐怖的物理反应。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大片大片浓密、滚烫的白色蒸汽如同火山喷发般爆炸性地升腾而起。

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通道。

视野在刹那间被彻底剥夺。

眼前只剩下翻滚的、灼人的白雾。

温度急剧升高,如同置身桑拿地狱。

“嗷呜——!!!”

门外传来了水猴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惊恐。

它体表流动的海水铠甲在接触到这滚烫蒸汽的瞬间,发出了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冷水般的“嗤嗤”声。

坚硬的鳞片在高温下急剧收缩、卷曲,甚至崩裂开来。

蒸汽无孔不入,灼烧着它腐烂的皮肉。

机会!

陈渡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剧痛刺激着濒临枯竭的精神力。

同时,他感受到右手掌心那个灼热的“囍”字烙印,正疯狂地搏动着,一股阴冷粘稠的黑气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以血为引,以怨为媒…”

陈渡忍着舌尖和掌心的双重剧痛,沾着舌尖血和掌心渗出的诡异黑气,在翻滚的浓雾中凌空急速划动。

幽蓝色的光纹再次亮起,但这一次,符文的边缘缠绕上了丝丝缕缕不祥的黑气,显得更加复杂、邪异。

“控海尸·逆流!”一声嘶哑的咆哮穿透蒸汽的轰鸣。

那道缠绕着黑气的幽蓝符印,如同离弦的毒箭,瞬间穿透浓密的蒸汽,精准无比地射入水猴因痛苦而大张的、布满獠牙的口中,深深烙印在它的眉心。

“呃…嗬…”水猴狂暴的动作猛地一僵。

它腐烂眼窝中的幽绿磷火疯狂闪烁、摇曳,仿佛内部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但陈渡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流,混合着“囍”字烙印带来的诡异力量,疯狂地灌注、压制。

“吼…!”

水猴发出一声不甘的、被强行扭曲的咆哮,体表那些倒竖的鳞片,在符印的强制操控下,竟违背物理规律地、一片片逆向水流的方向竖立起来。

像无数把倒插的锋利小刀。

“给我…破!”

陈渡七窍都因精神力的过度压榨而渗出血丝,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最后的精神力狠狠压榨出来。

被操控的水猴猛地转身,不再攻击工具间,而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在陈渡意志的强行驱使下。

朝着走廊另一端的尽头——那个镶嵌着消防斧和灭火器的红色消防柜——狠狠撞了过去。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钢化玻璃的消防柜门被撞得粉碎。

水猴那覆盖着倒逆鳞片的巨爪,在陈渡的意念操控下,一把抓住了沉重的消防斧。

“吼——!”

它发出一声被痛苦和强制命令扭曲的咆哮,在陈渡燃烧生命般的意志驱动下,高高抡起沉重的消防斧,用尽全身的力气。

朝着走廊墙壁上那幅由不断流淌、汇聚的海水自然形成的、模糊而悲戚的溺海娘神像——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

一声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墙壁上那幅由流动海水构成的,模糊的神像虚影,被锋利的斧刃精准地劈中。

神像瞬间四分五裂。

构成神像的海水如同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溃散,融入地面的积水中。

就在神像碎裂的同一刹那!

整个走廊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所有的异象如同潮水般倒卷消失。

狂暴喷涌着海水的龙头瞬间关闭,滴水不漏。

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蒸发不见。

地面上没过小腿的冰冷海水,如同被无形的海绵瞬间吸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咸腥与焦糊味。

失去了海水支撑和力量来源的水猴,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轰然瘫倒在地上。

它体表的鳞片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庞大的身躯如同烈日下的蜡像。

开始飞快地融化、塌陷,最终化作一滩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粘稠漆黑的淤泥。

浓密滚烫的蒸汽失去了源头,缓缓消散,露出走廊满目狼藉的景象。

破碎的消防柜,坑洼的地面,焦黑的墙壁,还有那滩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淤泥。

“啪啪啪…”

单调而清晰的鼓掌声,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

陈渡脱力地靠在工具间冰冷的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掌声传来的方向。

翻滚的蒸汽残余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皮夹克、身形干瘦如同老猴的老头,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踱步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仿佛看了一场精彩马戏的笑容,正是倒腾民俗古玩的张九斤。

他踢了踢地上那滩还在冒着气泡的腥臭淤泥,啧啧两声:“闽南送王船,多好的老规矩啊,可惜喽。申遗没搞成,最后一个懂行,会‘烧真王船’的老把式,上个月也蹬腿儿咽气了。”

他蹲下身,用一根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细树枝,拨弄着淤泥里一块尚未完全融化的鳞片碎片。

“信仰一断根儿,副本里供着的那位‘溺海娘’,就成了没庙没主的孤魂野鬼喽。”

张九斤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透过稀薄的蒸汽,看向靠在门框上几乎虚脱的陈渡。

“没了香火约束,这怨灵的规则…可不就发大水,崩到咱们这现世里来了么?小子,你这‘聘礼’收得…啧啧,血亏啊!”

陈渡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

右手掌心那个刚刚沉寂下去的血色“囍”字烙印,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恐怖的灼热。

这一次的痛楚远超以往,如同滚烫的岩浆直接灌入了骨髓。

陈渡闷哼一声,痛得弯下腰去。

“嗯?”张九斤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值班室窗外。

窗外,惨淡的月光不知何时被遮蔽了。

漫天惨白的纸钱,如同冬日里最狂暴的暴风雪,无声无息、密密麻麻地从漆黑的夜空中飘洒下来。

它们旋转着、翻飞着,覆盖了窗棂,遮蔽了视线。

纸灰弥漫,浓重得呛人。

就在这漫天飞舞的纸钱雪幕中,无数细碎的纸灰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操控,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飞快地汇聚、凝结,拼凑出一个巨大无比、线条扭曲狰狞的图案——

一口用纸灰勾勒出的、猩红刺目的湘西棺材。

棺盖半开,仿佛正等待着它的“新娘”躺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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