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海源母】那席卷全球的战争宣言余波未平,旧金山领域那暗红色的光罩在经历了一番疯狂的扩张后,终于暂时停滞下来,如同一个吸饱了血液的怪物,开始缓缓消化新占领的区域。
然而,停滞并非意味着安全。恰恰相反,领域内部的规则压制力,随着光罩的稳定,变得更加沉重和具象化。空气中弥漫的数据粉尘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刺痛;无处不在的“审判”意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AI判官的注视;连脚下那覆盖着数据菌毯的地面,都仿佛带着微弱的吸力,不断侵蚀着闯入者的体力和灵力。
在这片被规则异化的废墟中,残存的联军代理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混乱后,终于被几位核心人物强行捏合起来。
教会的罗兰团长,以其相对公正的立场和耀眼的圣光,成为了凝聚人心的旗帜。他挥舞着十字巨剑,圣光所及之处,暂时驱散了部分令人不适的数据污染,为残兵败将们开辟出一小片喘息之地。
日本的雾隐千藏虽不言语,但其神出鬼没的身手和几次关键时刻精准清除威胁的表现,赢得了许多实用主义者的认可。
埃及的卡夫拉凭借其古老的知识,快速辨识出几栋结构相对稳定、异化程度稍轻的建筑,指出了可能的防御节点。
科技猎人“堡垒”则利用其装甲的探测功能,勉强构建起一个极其脆弱、时断时续的局部通讯网络。
最终,联军残部——大约还有五六十人,汇聚在了一片由三栋呈品字形分布的、半塌的金融中心大楼构成的区域内。这些大楼的金属骨架异常坚固,表面覆盖的数据菌毯也相对稀薄,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依托。
没有时间精心布置,所有人都在与时间赛跑。
“圣职者,随我构筑‘圣光庇护所’!范围不用大,覆盖核心区域即可!”罗兰怒吼着,带领着残存的几名牧师和圣殿骑士,将圣力注入地面,一个直径约三十米、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半圆形光罩缓缓升起,虽然无法完全抵消领域规则,但至少大幅削弱了数据污染和精神压迫,让范围内的联军成员感觉一轻。
“忍者,占据制高点,清除靠近的远程单位,预警大型威胁!”雾隐千藏的身影在阴影中闪烁,声音冰冷地下达指令。数道黑影立刻悄无声息地攀上残破的大楼外墙,消失在钢筋与数据管道构成的复杂环境中。
“巫毒祭司,萨满,在防线外围布置警戒和迟滞结界!不需要杀伤,拖住它们!”卡夫拉用权杖指向街道入口。几位来自非洲和南美的代理人立刻开始行动,古怪的图腾、冒着青烟的药罐、以及低声的吟唱开始出现在废墟之间,空气中弥漫起异样的能量波动。
“所有还能动的战斗人员,依托掩体,组成交叉火力网!节省弹药和灵力!它们来了!”“堡垒”肩上的电磁炮开始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话音未落,街道的尽头,那被暗红色光芒笼罩的迷雾中,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如同死亡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下一刻,潮水般的机械阴差,从四面八方的街道、小巷、甚至是从垮塌的楼宇内部涌了出来!
它们眼中闪烁着统一的猩红光芒,手臂化作了旋转的链锯、高周波刀刃或是能量炮口,沉默而高效地向着联军刚刚构筑的简陋阵地发起了冲锋!
“开火!!”
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霎时间,这片狭小的区域内,爆发出了一场堪称奇幻与科幻交织的惨烈攻防战!
圣光与漆黑的堕落愿力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圣殿骑士们怒吼着顶在最前方,巨剑挥舞,将冲上来的阴差劈成两半,但更多的阴差立刻填补空缺,能量炮轰击在圣光庇护所上,激起剧烈的涟漪。
忍者的手里剑和苦无如同疾风骤雨,精准地射向阴差的关节和能量核心,偶尔有巨大的式神虚影被召唤出来,一巴掌拍碎数台阴差,但很快就被密集的能量火力打散。
巫毒的诅咒让冲入结界的阴差动作变得迟缓,肢体出现不自然的扭曲;萨满的图腾召唤出地刺或狂风,扰乱了阴差的阵型;来自东南亚的降头师则释放出诡异的飞头降,啃噬着阴差的金属外壳。
科技侧的火力最为醒目,电磁炮射出蓝色的光轨,将直线上的阴差瞬间贯穿、融化;高斯步枪点射着阴差的头部传感器;甚至有人拿出了单兵火箭筒,轰击阴差密集的区域,炸起漫天金属碎片和数据火花。
然而,机械阴差的数量太多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踩着同伴的残骸,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联军摇摇欲坠的防线。
惨叫声开始响起。
一名圣殿骑士的铠甲被高周波刀刃撕裂,圣光溃散,瞬间被后续的阴差淹没。
一名忍者从阴影中被逼出,来不及遁走,被数道能量光束同时命中,化作一团血雾。
一名巫毒祭司的结界被强行突破,被冲进来的阴差乱刃分尸。
防线在不断地后退,收缩。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和机油浸透。
混乱,是战场的主旋律。不同能力体系之间缺乏磨合,有时甚至会互相干扰。一道圣光可能无意间驱散了巫毒的诅咒迷雾;忍者迅捷的身影有时会闯入科技火力的覆盖范围。
但求生欲和逐渐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也让一些临时的配合开始诞生。萨满的风暴会刻意将阴差吹向圣殿骑士巨剑挥舞的范围;科技猎人会优先点杀那些对忍者和巫毒术士威胁最大的远程阴差。
他们是在用生命和鲜血,艰难地学习着如何在这末日战场上协同作战。
当这第一波疯狂的攻势终于暂时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的金属残骸和斑驳的血迹时,联军原本五六十人的队伍,已然锐减三分之一。幸存者们依靠在布满弹孔的断墙后,剧烈地喘息着,处理着伤口,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恐惧,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罗兰团长的圣光黯淡了许多,雾隐千藏的呼吸也不再平稳,“堡垒”的装甲上布满了刮痕和焦黑。
血色街垒,勉强守住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机械阴差的洪流无穷无尽,而更恐怖的AI判官和数据怨灵,还未真正登场。
他们只是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用尸体和勇气,垒起了一道脆弱的堤坝。而下一次浪潮,随时可能将这一切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