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
李玄差点从摇椅上弹起来。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黑熊精……不是，这熊霸，刚刚说什么？
收他为徒？
李玄的目光，从熊霸那血肉模糊的脸上，缓缓移到他那颗硕大的、锃光瓦亮的脑门上。
兄弟，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把你手下全打跑了，还废了你一条胳膊，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收你当徒弟？
这是什么新型的碰瓷方式吗？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土匪都流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李玄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钟。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壮汉的脑回路。
而跪在地上的熊霸，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疼！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这股疼痛，却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刚刚那一棍！
那一棍的风情，不，是那一棍的道韵，至今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了天地至理！
那一棍，不仅打断了他的骨头，更打碎了他固步自封的“道”！
他熊霸，在筑基初期这个境界上，已经卡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
他用尽了各种办法，吞服了无数丹药，请教了不知多少所谓的高人，可修为就是纹丝不动。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直到今天，他见到了张凡，见到了那根烧火棍，见到了那位躺在摇椅上的神秘前辈！
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道”！
什么叫“大道至简”！
人家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只是刷了几天锅，就能轻松击败自己这个筑基。
那要是自己能拜入这位前辈门下，哪怕只是学一点皮毛，随便指点几句……
那筑基中期、后期，甚至是传说中的金丹大道，岂不是指日可待？！
和成仙了道的机缘比起来，一条胳膊，一个破山寨，算个屁！
这哪里是来收山头的？这分明是天大的机缘送上门了啊！
熊霸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英明神武。
他看着李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渴求，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再次重重磕头，声音无比诚恳。
“前辈！晚辈真心求道！只要前辈肯收下我，从今往后，我熊霸愿为前辈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玄：“……”
大哥，你可千万别。
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只想躺平，不想带徒弟，尤其是不想带你这种看起来就很能惹事的徒弟。
李玄现在头都大了。
一个张凡就已经够让他心累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脑补能力更强的熊霸。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不收。”
李玄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带着一股子不耐烦。
“我这里，庙小，不养闲人。”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我这穷得叮当响，养不起你，赶紧滚蛋。
然而，这两个字落入熊霸的耳朵里，却被自动翻译成了另一个版本。
不收？
前辈为什么不收？
是因为我刚刚冒犯了他，他还在生气？
还是说……这是对我的考验？！
对了！一定是考验！
像前辈这种绝世高人，收徒岂会如此儿戏？
他一定是在考验我的向道之心！
“庙小，不养闲人。”
这句话的深意是……前辈的门派，不收那些混吃等死的废物！只收对宗门有贡献的人！
我懂了！
熊霸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立刻抬起头，一脸正色道：“前辈！晚辈不是闲人！晚辈虽然愚钝，但也有一把子力气！”
“从今天起，黑风寨……不，黑风寨已经没了！”
“我熊霸，以及麾下那一百多号兄弟，都愿意并入青云宗，成为宗门的外门弟子！不！记名弟子就行！”
“我们不要宗门的任何资源，我们自己带资进组！不，是我们给宗门上供！”
“以后这方圆百里的所有供奉，都由我们去收！保证前辈您和两位仙童，衣食无忧，可以安心悟道！”
“前辈，您就当养了一群看门狗！求您了！”
说着，熊霸又开始“咚咚咚”地磕起头来，把青石板砸得直响。
旁边的张凡和陆雪晴都看呆了。
这张凡是觉得，师尊的威严果然如渊似海，连筑基修士都哭着喊着要来当看门狗。
陆雪晴则是秀眉微蹙，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些满身匪气的家伙。但师尊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多言。
而李玄，已经彻底傻眼了。
不是……
这剧本不对啊！
我让你滚，你怎么还赖上了？
还带资进组？还要给我们上供？
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李玄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米缸，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求求你收下我吧”的熊霸。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虽然收徒弟很麻烦，但是……如果这个徒弟，不仅不用自己管，还能反过来养活自己……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长期饭票”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李玄那颗咸鱼之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看着熊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一丝挣扎，一丝……心动。
这副复杂的表情，落在熊霸眼里，又被解读成了另一番意味。
前辈的眼神……
他好像在犹豫！
有门！
看来我的诚意还不够！必须再加把火！
熊霸一咬牙，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前辈！晚辈知道，光是这些俗物，入不了您的法眼！”
他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储物袋，用那只完好的手，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这里面，是晚辈这几十年来搜刮……不，是积攒的所有身家！有三千多块下品灵石，还有几株不成器的灵草！”
“晚辈愿意将它全部献给宗门！只求……能有一个在门下听道的机会！”
三千……灵石？！
李玄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三千块灵石是什么概念？
他们青云宗，三年的总收入，加起来都不到三十块！
他穿越过来三年，见过的灵石加起来，都没眼前这个储物袋里的零头多！
发财了！
这波是真的发财了！
李玄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三千灵石该怎么花了。
可以先把屋顶的破洞补上，再把摇椅换个新的，要带按摩功能的那种。
然后顿顿吃灵米，喝灵茶！
对了，还得请个厨子，请两个丫鬟……
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彻底实现“躺平自由”了！
李玄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看着熊霸，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慈爱。
“咳。”
李玄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一些，符合“高人”的人设。
他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身下的摇椅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看着熊霸，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勉为其难”的意味。
“也罢。”
“看你一片赤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