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年的时候,槿风迎来了他的成人礼,而植物界作为与陆地部落合作亲密的友人,自然被邀请来参加这次盛大的宴会。
梦君将自己凝结出的第一朵盛开的白色月季花摘下,把它做成手环,当作成年礼物送给了槿风。
而自从梦君为槿风亲手带上那个手环后,槿风便再也没有将它摘下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朵白色月季花的花蕊时常闪烁着银白的光芒,并总是能在槿风烦闷之时抚平他心中的燥热。
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对其他事情依旧冷漠的槿风,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对梦君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从一开始见不得别人欺负梦君,到看不得别人与梦君亲近。
一切的情绪都让槿风感到陌生,但他却甘愿在这种情绪中沉沦。
他想让梦君的眼中只有他,只有他一人……
槿沁见自己儿子与植物界的神明之子关系如此亲密,心中十分欢喜,却又生出几分警惕。
因为,她担心槿风这般行为,可能被有心之人抓住弱点。
但是,想到如今的儿子已经成年并拥有强大的能力,想到自己与植物界的合作,想到那片沃土,槿沁不得不承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在第六年的时候,兰暮大陆再次发生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
历经将近七年的时光,动物界对那块沃土的争夺终于落下帷幕,但所得的结果,却令人始料未及——那片沃土成为了植物界和动物界所有人共同拥有的集市。
人们不论是什么血统,都可以在这个集市中进行买卖。
同时,集市的建制由动物界与植物界的贵族出资完成,而参与集市建制的贵族亦有权利按照投入资金的比例,管理按比例划分的摊铺与街道。
因此,若有人想在集市中租赁一个不错的摊位,则需要给对应的贵族相应的租赁费。
而贵族们也商讨出一套集市运行的规则,即不同的租赁价格对应不同装潢的店铺;租赁的时间越长,租赁费用越高;必须严格遵循集市的管理规则,如有违反,将受到惩罚。
后来,在无数次会议后,集市的名字终于被敲定。
从此,兰暮大陆上多了一个“暮兰集市”。
而这个集市的名字,也被大众戏称为“各大贵族互不谦让的产物”。
但是,虽然暮兰集市成为兰暮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不分贵贱,任何人都可以参与的商业活动地点,暗中隐藏的不平等却在慢慢展露其邪恶的触角。
毕竟,欣喜总会带来混乱,而混乱便会滋生阴谋。
不过,沉浸于“开天辟地”的人们,并没有对这些隐患过于在意,而是沉浸在“灯红酒绿迷离处,醉卧花丛赏玉轮”的状态之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这八年里,原本身在破败小屋的幽篁里,也终于带着幽兮颜走出了那曾禁锢她一辈子的地方,来到了月季贵族的领土范围。
为了离开那个地方,幽篁里一直努力寻找契机。但是,由于较小的年纪,以及无法展现的能力,幽篁里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偷溜出去的幽篁里看到街上的布告栏中写着关于举办“第十五届植物界诗词大会”的消息。
当他看到,今年诗词大赛的胜者能够获得与神明之子一同听学的机会、并被满足一个请求的消息后,幽篁里觉得这就是他要找的契机。
如若赢得本次比赛的胜利,那他就能够带着幽兮颜大张旗鼓地离开囚禁着他们的这个地方,也能拉近与两位神明之子的关系,让他们帮助他完成无形的复仇。
于是,幽篁里开始疯狂学习诗歌创作,成功通过海选、初赛与复赛,并以一首《渔家傲·流连望尽赋江楼》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从此,曼苏公子一名在植物界盛极一时。
人们争先恐后渴望一睹曼苏公子的容颜。
但是,直到看到幽瑞宸面色僵硬地把幽篁里与幽兮颜从幽府大门送出去,他们才惊觉,写出那样成熟的文字的人,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男孩。
当人们意识到这个孩子竟然从豪门新贵的幽府中出来后,他们不由幻想起男孩在幽府痛苦的遭遇。
因此,人们看幽瑞宸的眼神都夹杂着复杂与怀疑。
而幽瑞宸开始时完全想不明白,人们为何总奇怪地看着自己,直到他读到了那首诗。
渔家傲·流连望尽赋江楼
流连望尽赋江楼,惶心带影几曾休。纵观阑下水悠悠。新醉酒,凝烟复上窗前柳。
欲泪尝诗声觉远,秋虫不谙潮江阔。未知兰因终絮果。更知我,孤鸿卧波流离所。
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愤怒侵蚀了幽瑞宸的理智。
白纸被捏成团,摔在了书房的一角,空气中只有幽瑞宸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他狠狠地念叨着幽篁里和幽兮颜的名字,终于明白了自己被二人算计的事实。
“来人!给我去查一个叫幽篁里的人!”幽瑞宸怒吼着。
但幽瑞宸的努力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除了幽兮颜和幽瑞宸,没有人知道并且认识一个名叫幽篁里的男孩。
离开的前一晚,幽篁里再次进入那片诡异的竹林,并选择了一个以前未曾探索过的方向走去。
八年中,竹林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竹子上的黑色斑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竹子的表面似是被墨水染过,泛着奇谲的幽光。
而竹林的面积也似是扩大了不少,周围的黑雾以及腐烂的味道愈加浓厚。
走在泥泞的小道上,幽篁里用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企图挽救即将死亡的嗅觉细胞,却在无意中发现前方发出的点点白光。
他眼神一凛,飞快地向前走去。
发出白光的是一株即将死亡的粉色月季。
原本饱满透亮的花瓣,如今像被抽干了水分,变得干枯瘦瘪。靠近花瓣的花蕊呈现一种暗淡的粉褐色,而边缘部分只剩焦黄。几片花瓣耷拉着沉重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但是,令幽篁里意外的是,在这满是病态黑色的竹林与土壤中,唯有被暖光照耀的地方,有了些许生机。
几株嫩绿的小草从褐色的土壤中探出脑袋,几朵橙黄的小雏菊缓缓盛开……
似是被这股生命力感染,幽篁里将这朵花及其周围的小草花卉一一带走。
在确认花朵没有任何异样后,他将这花朵送给了爱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