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关了院门,转身进了里屋,从空间拿出那本老道长给的《驱邪纪要》。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划过,终于停在“失魂召魄”那一章,标题旁还留着道长用朱砂点的小记。
书页上写着:“孩童魂弱,遇异声、见怪影易惊散,其症多为高热不退、呓语不止。收魂之法,除鞋引外,更有‘叫魂’一术——取患儿贴身衣物一件,于子夜时分至其受惊处,持衣轻唤名讳,往返三次,归时将衣物覆于患儿身,伴以‘魂归体,安睡稳’之语,三日可见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批注:“若惊于水边,需加带五谷(稻、黍、稷、麦、菽),撒于岸畔,以五谷之气引魂归,更稳。”
周小言指尖点着“水边”二字,心里沉了沉。从柜子里摸出个小布包,往里面装了些家里存的小米、豆子,小麦等放进去。
把布包系好放在桌角,又看了眼那页书,道长特意用红笔圈了句:“心诚则灵,勿疑勿慌。”深吸口气,把书放回空间,心里盘算着:若林晓用鞋子收魂不见好,明晚就去河边帮着叫魂试试。
周小言背上布包,锁好门,朝着东直门的方向走去。此时的东直门内,还留存着不少老胡同的影子,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院墙斑驳,偶尔能看到墙内探出的老树枝桠。
拐进那条藏在主街后的窄巷,空气里忽然多了些沉郁的木头味。这里不像别处热闹,连叫卖声都低了八度,几家店铺的门板上没刷漆,露出深褐色的木纹,挂着的幌子也简单,只写着“寿材”“老料”几个字,透着股说不出的肃穆。
没敢多看那些停在店门口的深色木料,低着头往巷尾走。尽头那家铺子的门虚掩着,门楣上没挂幌子,只在门框边钉了块小木板,用红漆写着“兼售香烛”。周小言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里面没点灯,借着窗外的光能看到货架上整齐码着的黄纸,一捆捆用绳子扎得紧实;旁边堆着一捆捆线香,都是一般长短,看着规整;角落里还立着一根根红烛与白烛,码得齐整。
“要点啥?”柜台后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声音带着些沙哑。
周小言往柜台前挪了两步,低声说:“想买两捆黄纸,一小包朱砂……再来点香烛。”
老人点点头,慢悠悠起身取东西。黄纸是粗糙的麻纸,摸起来带着颗粒感;朱砂装在小小的木盒里,沉甸甸的,打开看时,红得匀净;线香用红纸包着,一把一把捆得结实;蜡烛则分了红白两色,老人拿起几根红烛,又捡了几根白烛,问:“这些够不?”
“这些够不?”老人举着手里的红烛白烛问。
周小言刚要点头说“够了”,老人却叹了口气,慢悠悠放下蜡烛:“实话说吧姑娘,这店我打算关了。现在生意不好做,上头管得也严,这些东西越来越难进,留着也是占地方,打算清完货就歇业了。”
他指了指货架:“我这儿的货都是老渠道来的,黄纸是正经草纸坊出的,朱砂是实打实的矿砂磨的,香烛烧着也稳当,不比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儿。你要是用得上,不如多带点,往后怕是难寻这么地道的了。”
周小言愣了愣,忙说:“那……那就再要一份一样的吧。”
老人眼里露出点笑意,手脚麻利地又包了一份黄纸、朱砂和香烛,从里屋翻出个洗得发白的面袋子,把东西都装进去,扎紧了口:“一共十六块。”
周小言赶紧从布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递过去。老人接过钱,数了两遍,确认没错,才把面袋子递给她:“拿着吧,路上沉,当心些。”
周小言接过面袋子,分量比刚才沉了不少,勒得手心有点发麻。冲老人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面袋子在背后晃悠着,里面的黄纸和线香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