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的同学拿着表格开始挨组走动，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报数声。
林晓弯腰从桌下拖出那袋废铁，解开绳结往地上一倒——锈迹斑斑的铁片、铁棍“噗噗”落在泥地上，没什么脆响，只扬起一小阵尘土。
“先放这吧，等他们过来登记。”林晓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回座位。周小言懒得动，就坐在那儿，看着同学们搬铁、点数，忙得热火朝天。
后座的冯家栋手又不安分起来，悄悄伸过手，指尖轻轻勾住周小言的发梢，又想给她扎辫子。周小言回头，伸手抓过他的手腕看了看——还好，手心手背都还算干净，没沾着铁屑，便松了手转回去坐好。
不消片刻，头发又被轻轻拽了拽，那双手笨拙地拢着她的发丝，绕来绕去。周小言懒得搭理，任由他折腾。直到感觉头发被揪得有点紧，从口袋里摸出根红头绳，往后一递。
冯家栋愣了愣，接过红头绳，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在发梢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小声说：“好了。”
周小言伸手摸了摸，辫子扎得不算松垮，还挺均匀，尤其是那个红头绳还打了个蝴蝶结，晃悠悠的挺显眼。她头也没回，淡淡道：“扎得不错，有进步。”
冯家栋的脸“唰”地红了大半，耳朵尖都透着粉，僵在那儿不知所措。他同桌在旁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
周小言才不管这俩小孩，看向不远处正围着登记员称重的同学，目光落在那堆越摞越高的废铁上，眼里映着热闹的光景。
登记的同学拿着表格挨个儿核对完，在最后一行画上勾，直起身拍了拍手：“齐活了！”
男生们自发凑成几队，挽起袖子扛起装废铁的麻袋，呼哧呼哧往操场那头的大炉子挪。麻袋蹭过地面，拖出一道道浅痕，铁屑簌簌往下掉。
收工咯！”不知谁喊了一声，队伍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老师在讲台边扬声说：“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放学吧！”
林晓自然地挽着周小言的胳膊，两人刚迈出教室门，同组的刘晓燕就颠颠地凑了过来。她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小布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羞赧：“你们俩也太厉害了吧，弄了这么多废铁！我家里翻遍了柜子、工具箱，就找出这点新铁钉，还是我爸昨天刚买的……”语气里满是羡慕，“你们这都是从哪儿找的呀？家里怎么能有这么多铁物件呢？”
林晓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周小言。周小言的目光落在刘晓燕身上，视线在她那件红格子外套上停了停，轻声说：“你这件红格子外套挺好看的，颜色很衬你。”
刘晓燕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手指不自觉地揪了揪衣角，脸颊微微发烫：“真、真的吗？这是我妈给我做的，她说红格子显精神，我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太艳了，有点不好意思穿呢……怎么样，真的不扎眼吧？”
周小言点点头：“嗯，花纹匀称，颜色也亮得恰到好处，看着很精神。”
刘晓燕顿时笑开了，眼里的羡慕被雀跃取代，刚才想问的关于废铁的话早忘到了脑后，拉着周小言的袖子就开始说：“我妈选这块布的时候，跟供销社的阿姨磨了好久呢，说这个格子大小正合适，缝的时候还特意在袖口加了松紧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