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甘泉县许多日,除了那天牛夫人到家里来试探过一番,就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红豆现在最忧虑的事情就是她那做了一半的小麦实验,在光州筛选过几年的种子,产量还是无法保持稳定,想要将杂交后能够稳定遗传的优良基因选择出来,还需要再选育上很多次。
但是眼下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她就不好这么大张旗鼓地继续她的小麦研究,红豆越想越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影响了她培育高产小麦,她就一定不可能放过他们。
还好现在天气寒冷,地已经上冻,想要种下去小麦,现在都翻不动地,因此张茂林兄妹四人,除去每天和何夫子读书外,都在查探这县衙的情况。
张庆海这些时日也没有闲着,他虽然也跟着何夫子读书,但是更多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他都跟着林石头他们一起,将不学无术的那套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有张庆海从旁协助,他们很快就弄清楚了这县衙的人员结构。
现在甘泉县县衙除了张庆山这个县令之外,还有一个县,丞和三位县尉,县丞叫董守成,根据打探的消息来看,这个人就是个十足的酒鬼,十日里面有九日都是醉醺醺的,还有一日直接是醉死过去了。
董县丞万事不关心,余下的三个县尉里面就以宋邕为主,其余两位县尉分别叫沈河和尤川,这俩人家世不显,都是考过了秀才,又实在考不中进士,才最终拖了门路进了县衙做县尉。
县尉也是正经有着朝廷任命的官职,虽说只是从八品下,但是在县城里面确实实打实有着实权的位置。
县尉可以维护治安,缉拿盗贼,审判案件,判决文书,征收徭役,就连户籍登记与婚嫁等事宜,也都归县尉管理。
要是真的有能力,做出来了政绩,往上提一提位置也未尝不可,不然之前宋邕也不会就以为那县令的位置非他莫属。
就算张庆山到了这甘泉县许久,明面上总辖县衙事务的人还是宋邕,张庆山不好表现得太过于贤明,宋邕又是个官迷。
所以很多次,遇到什么需要秉公执理,还百姓公道的案件,张庆山都是设局叫宋邕主动去解决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甘泉县的县令在所有人口中就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草包,可甘泉县的百姓却都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当然 宋邕并没有白白去做这些事情,他还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名声,在甘泉县百姓的眼中,颇有些只识宋县尉,不知县太爷的苗头。
几个人根据各方大唐来的消息分析出来眼下的情形,对于宋邕,几个人讨论之后,都觉得这个人不算坏,虽然是本地豪族出身,却也实实在在做了不少实事。
除了官瘾有些大,一门心思惦记要当县令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红豆还是有一点无法理解,她看着张庆海问道:“小叔,如今主簿一职一直空缺,县丞应当是辅佐县令处理政务的左膀右臂。
可这董守成分明是个老酒鬼,每日里清醒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可为什么偏偏在县衙里无人置喙呢?”
“这个,我也觉得奇怪,这种混日子的人为什么没有被直接罢官,但是不管是壮班还是判司的人都说,这董守成从前不是这般模样。
他之前是县令的左膀右臂,很得之前县令的看中,可是后来招他进来的县令突发恶疾走了,继任的县令又不信任前一任的心腹,对他多有排挤,他这才开始了混日子。
只是第二任县令因为侵占良田被下狱了,在押解回京的途中,感染了风寒没有救回来。”
张茂林也听出来了这话里的不对劲儿:“小叔的意思是,这董县丞是第一个出事的县令的人?
然后县令接连折进去了六个人,这董县丞却一直都在,没有人动他?”
张茂林说完,其他人也都觉出来了这话里的不对劲儿,张庆山没有动这个老酒鬼,是为了不引人察觉,可是前面那几位县令,全都是有家世的。
不可能找不出来得力的人手来接手董县丞的位置,还能做到没有让任何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红豆脱口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这董守成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故意装疯卖傻,日日买醉的吧?”
张茂林虽然也有这种猜测,但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合理:“要伪装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得扮做酒鬼呢?
他难道就不担心哪天不留神,酒后吐真言,将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上了,这点说不通啊。”
小稻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说不通,但是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于是她又提出来了一种可能的猜测。
“我们不该先入为主,也许他一直没有出事,不是因为伪装的好,而是背后的人安排的人手呢?一旦有人像我们今天这样怀疑到他身后,他就会告知背后的人将人除掉。”
麦子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猜测成立的可能性不大,不然郭刺史也不会一直想着给家里安插眼线,前后送了两个人来当姨娘。
毕竟董守成掩饰的如此之好,那只要新来的县太爷有风吹草动,他就能第一时间知晓实情,这可比往后宅安排一个并不是完全可控的女子靠谱多了。”
张庆海觉得自己的脑子转的都快冒烟了,他来回看着张茂林四个,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口。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要我说他就是个老酒鬼,根本不可能有问题,你们想多了。”
麦子又说道:“小稻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我们不能先入为主,董守成是个老酒鬼的事情,说到底我们是听旁人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这么认为了,但是到底醉没醉,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红豆听明白了小麦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演出来的,其实根本没有醉,也就不可能说漏嘴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