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声音卡在吴铭喉咙深处，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冰冷。不是水温的冷。是那东西渗入血液、沿着神经向上爬的金属冰锋感。
徐海留下的不只是剧痛。是陷阱？是诅咒？还是唯一的生门？他没得选。时间在每一滴浑浊的污水中化成冰粒。
五指收紧。
骨节在惨白的指痕中爆出噼啪微响。掌心接触那枚三角形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滚烫。是粘腻。粘腻的胶冻感包裹着三角的坚硬棱角，指腹下清晰地感受到刻痕的凸起，像死者的遗嘱铭文。紧接着是剧痛！一种烧红的钢针，刺穿手掌皮层，精准无比地扎进骨头缝里！比任何物理创口都更深、更狠！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刺青！一个直接烙印在意识坐标和神经突触连接处的无形三角伤痕！尖锐！冰冷！永不磨灭！
“嘶啊——！！！”
吴铭的嘶吼被胸腔里的碎片堵住，变调成了野兽受伤的低狺。身体猛地弓起，却又因重伤和虚脱强行压回污浊的水中，水花混着血沫炸开。疼痛炸开了原本被绝望和剧痛麻痹的神经末梢！被遗忘的、被忽略的感知如同开闸的洪流倒灌进来——
徐海倒下时，身体砸在水面，那根贯穿他左胸侧下方、因污染而变得灰暗浑浊、爬满黑金霜蚀纹路的玻璃骨刺尖端，在水下刮过吴铭脚踝的皮肤。如同被冰片划开一道细微的口子。当时剧痛混杂毫无察觉。
现在！这个瞬间！烙印的剧痛如同导火索，点燃了那个来自骨刺尖端的、同样阴寒酷烈的规则伤痕！两处伤口的能量——徐海最后爆发的“黑金霜蚀”之力，通过吴铭脚踝的伤口汹涌注入！在他神经系统中疯狂窜行！一边是掌心三角烙印的剧痛（楚乔阳留下的入口），一边是脚踝涌来的冰锋寒流（徐海污染的通道）！
冰与痛！两道洪流在吴铭残破的神经战场中央——心脏后方、脊柱深处某个从未被意识触碰的幽暗点——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只有绝对的冰结和碾碎！
噗！
吴铭猛地喷出一口血！不是鲜红，而是夹杂着大量灰黑色冰渣的粘稠物！眼球几乎要从眼眶爆出！全身每一寸肌肉、神经、甚至意识思维都在这瞬间被冻结、粉碎、然后被某种狂暴的力量糅合重塑！掌心的三角烙印发出高频的震动，贪婪地吸食着这股源于自身毁灭与新生的极端混乱能流！
视野变成一片高速颤抖的重影。色彩拉长，光线扭曲变形。原本浑浊的海水不再是液态，他看到无数细碎的、闪烁着的晶点悬浮其中，如同凝固的星河。破败的堡垒舱壁如同被高温烤炙的蜡烛，边缘流淌下粘稠的、灰暗的“蜡泪”，又在下一秒凝固成玻璃般的棱柱。更远处，那巨大的断裂带边缘，熔毁空腔的磷光像是被吸入旋涡，在黑暗中勾勒出扭曲的、不断自我吞噬的几何迷途。
不是幻象。是世界的“真实结构”，在强行接入烙印的瞬间，被扭曲的感官所理解、所具象化的景象！
【感知同步率：67.3%。疼痛阈值突破耐受极限。核心意志稳定性评估：高危。熔炉碎片同化进程：强制启动！】
冰冷锐利的信息流直接刻印在视觉神经上，是某种融合了楚乔阳冰冷逻辑和徐海最后疯狂意识的警告。
意识残存的余烬，在彻底崩碎被吸入这狂暴同化进程的刹那，吴铭捕捉到了徐海“灯”字瞬间指向的核心——那个优雅如死神的身影！那个正看向空腔深处、按下左耳廓通讯装置的男人！
“……目标：活体信号塔！位置：骨林核心！激活！坐标校准——灯塔顶端！”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冰封湖面，但话语中的命令不容置疑。随着他左手在身前空中快速划过几个标准利落的手势（更像是某种启动密钥的轨迹），右手袖口中那块旋转收缩的黑金三角，核心猛地放射出一道极其细微、却足以刺穿空间阻隔的暗哑射线！直射空腔深处玻璃骨林的核心地带！
嗡——！！！
整个空间，不，是整个物理规则构造的堡垒，仿佛不堪重负地呻吟起来！
吴铭被狂暴冲刷改造的感官，穿透了无数悬浮晶体和水波扭曲的障碍，清晰地“看”到了那片恐怖的玻璃骨林中央发生的一切——
嗡鸣如巨浪！
密密麻麻、惨白透亮、如狰狞巨兽獠牙的玻璃骨林，在男人发出的射线指令下，彻底活了过来！
不再是静止的“骨骸”！它们以根部某个巨大的玻璃基座（仿佛整个空腔底部都是凝固的玻璃熔岩湖）为支点，像无数被强行拉伸的绞索巨臂，向着中心位置——那个被无数苍白尖刺簇拥拱卫、如同一个由骨刺编织的荆棘王座中央的身影——疯狂地弯曲！折叠！刺去！
目标：沐诗婷！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如同冰冷的造物主在调整祂的神龛！
几十根最粗大的、顶端如同长矛般尖利、早已被某种力量强化得远超金属硬度的苍白巨刺，带着刺耳的空气裂帛声（即使在水下也仿佛在他脑海里炸响），瞬间刺穿了沐诗婷那毫无知觉、瘫软在骨座上的肢体！
噗嗤！噗嗤！
她的肩胛骨！她的腰椎两侧！她的双腿！她的左臂！尖锐到无视任何物理防御的骨矛尖端，如同热刀切黄油，毫无阻碍地破开衣物、皮肤、肌肉、骨骼！大量混浊粘稠、如同半凝固石油般的暗红液体从巨大的贯穿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苍白冰冷的骨刺和下方更加惨白的玻璃基座！
昏迷的沐诗婷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一丝本能的抽搐。她的身体如同一具破烂的布偶，任由那些冰冷的骨刺穿透、固定、架起！
那些刺穿她的巨刺，在贯穿她身体的瞬间，开始剧烈震颤！骨刺表面瞬间亮起无数细如蛛网的、幽蓝色的裂纹！裂纹之中，有液体流动的光芒！不是血光！是冰冷的、如同某种超导液体的信息流在奔涌！
嗡鸣加剧！从整个骨林基座深处爆发！如同沉睡的古兽心脏开始搏动！
所有玻璃骨刺表面的幽蓝裂纹，像是瞬间被注入了高压能量，光芒骤然大盛！一条条、一片片肉眼可见的、由纯粹光粒子构成的幽蓝纹路，沿着那些骨刺上天然的棱角和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向着骨林的根部——那个巨大的玻璃基座——疯狂汇聚！最终在基座中心位置，凝聚成一道越来越粗、越来越亮、不断向上加速旋转的幽蓝色能量螺旋！
那螺旋的核心，是无数被碾碎的、来自于沐诗婷被贯穿躯体的组织液、细胞乃至更深层的生命信息的恐怖混合物！它们在强光的束缚和引导下，被强行拧成一股如同实质般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和冰冷信息场的活性能量流！
“活体信号塔”……名副其实！用她的躯壳和生命信息作为能量源和信号发生器的支架！
嗡——！！！
这道粗壮旋转的幽蓝螺旋能量束猛地冲天而起！如同一根巨大的、贯穿天地的血腥探针！
它无视了一切物理阻碍——浑浊的海水，残破变形的合金顶板，倾泻倒灌的海水瀑布——向着堡垒之外的天空，向着那座在风暴中若隐若现的灯塔顶端方向！
精准！狂暴！传递着指向灯塔的信号坐标！
堡垒顶盖的巨大缺口，幽蓝螺旋光柱瞬间冲出水面，连接风暴阴沉的天空！
【警告！物理规则稳定性持续下降！当前熵减结晶速率提升——300%！空间锚点崩溃临界！】
烙印在吴铭视网膜上的警告更加刺眼！
嘶……嘶啦……咔……
就在他旁边。金属舱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泽，变得灰白、脆性。那些附着其上的锈迹、油污、甚至喷溅上去的血点，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极薄、却坚硬锐利的透明晶体壳！如同瞬间封冻的琥珀！他脚下浑浊的污水里，悬浮物的结晶速度加快了无数倍！无数指甲盖大小的尖锐玻璃珠在迅速生成、凝结！一些甚至开始漂浮！
他的小腿上，刚才被玻璃骨刺刮破的伤口边缘，皮肤下同样开始蔓延那种冰冷的、细微的、如同电路蚀刻图般的灰质霜层！每一次心脏搏动带来的血脉流动感都在减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僵直感正从伤口处向全身蔓延！
要变成这里的一部分！变成一具被空间冻结的玻璃标本！
“熔炉碎片同化进程：21%……意志同步强制进行中……警告：抵抗将加剧结晶速率！放弃抵抗！接受！重构！”
冰冷锐利的信息流再次切割吴铭的脑髓。放弃？不！死也不能像这里的东西一样凝固、封冻！
反抗！用痛苦反抗被冻结的命运！
“呃啊——！！！” 吴铭爆发出绝望的、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压榨出来的嘶吼！全部的精神力量，带着烙印剧痛的撕裂感，全部强行灌注于紧攥着熔炉碎片的右手！
轰！！！
掌心那枚染血的乳白三角芯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冰冷的纯白！而是被熔铸了吴铭生命意志和抵抗的殷红！如同濒死的恒星内部点燃的复仇之火！
这光芒瞬间压倒了掌心烙印的冰冷刺痛！甚至反过来，粗暴地驱动那烙印本身的三角符号，将其强行变成了一个逆向旋转的、狂暴的焚化炉入口！
滋啦——！！！
一股赤红灼热、却又带着熔炉熔毁一切规则特性的恐怖能量流，从烙印入口疯狂涌入！
不是之前双流碰撞的冰结碾碎！是焚烧！如同将岩浆灌入结冰的河道！
所过之处，沿着神经纤维奔涌的“冰封”与“侵蚀”之力（无论是烙印本身的刺骨严寒还是脚踝导入的徐海式污染），如同遇到太阳的坚冰，发出无声的尖叫和溶解的白烟！冰锋被烧熔！霜蚀纹路被焚尽！
巨大的痛苦！神经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灼烧的痛苦！让吴铭的身体在污水中疯狂地痉挛、扭动！每一次抽搐都将浑浊的水面炸开一圈圈破碎的涟漪！但这痛苦，却带给他一种清晰无比的、短暂夺回身体掌控权的……炽热！
代价就是——他右掌紧握熔炉碎片的部分！掌心那血肉模糊的烙印位置！皮肉正在快速焦化、变黑、发出刺鼻的白烟！仿佛握着那块燃烧碎片的不是血肉，而是点燃的引信！
他的眼神，在痛苦沸腾的边缘，如同两颗燃尽的炽炭，猛地锁定了方向——那个从出现就掌控一切的神秘男人！那个“收藏家”！
“噗！”又一口黑冰混合热血喷出！吴铭带着全身骨骼都在哀鸣的重伤残躯，以及手掌那团正在疯狂焚烧自身血肉为燃料的光芒，扑了过去！
他脚下的水面爆开！身体带起的浑浊水流中，无数刚刚凝结漂浮的微小玻璃珠瞬间崩碎成齑粉！
近了！
十米！七米！五米！
男人甚至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停止对左耳廓通讯设备的指令输入（手指在耳廓快速点动）。他身侧那股无形的、排斥污水的“洁净力场”瞬间凝实！形成一道扭曲的、将空间光线都微微弯曲的无形屏障！
吴铭的身体像撞上一堵无形的、裹着无数刀刃的橡胶墙！巨大的阻力混合着无形的切割力瞬间作用在全身！
“呵。”一声轻蔑的冷嗤，如同碾碎蚂蚁前的嘲弄。
就在这时！吴铭紧攥熔炉碎片的右掌，那焦黑冒着白烟的指缝间，属于熔炉碎片的光芒猛地向内塌缩了一下！仿佛积蓄了所有力量！随即——
噗！
一股极其细微、只有手指粗细、却凝练到足以贯穿空间的赤红能量流，如同烧熔的等离子钻头，从他掌心烙印的三角核心，骤然激射而出！
无视了那道空间屏障！
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那个男人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臂——袖口边缘，靠近腕部内侧皮肤的位置！（徐海左眼倒下前看到的、那冰冷指令源头的核心位置！也是……另一个烙印点？）
“唔！”一直稳如磐石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晃动！一声极其短暂的、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的闷哼被完美压制住。但那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臂却无法抑制地轻轻一颤！
他微微偏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吴铭。那张俊美而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表情，眼底却骤然掀起一丝被蝼蚁忤逆后、点燃的、纯粹冰冷的毁灭风暴！
“……劣化种。居然……触摸到了‘接口’？”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完美的平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吴铭来不及体会任何痛苦后的喜悦。因为就在他将那道炽热能量刺入男人手臂的同时——
嗡！！！
堡垒上空，那道由沐诗婷血肉点燃的幽蓝螺旋信号光柱，接收到了这丝来自地面、源于熔炉碎片的反抗能量的干扰！螺旋猛地一个剧震！光束的指向出现了极其微妙的偏移和紊乱！
堡垒内部巨大玻璃基座上的幽蓝光流瞬间不稳！
嘭！嘭嘭！
那几十根固定着沐诗婷、疯狂抽取她生命信息、并将其转化成光束燃料的粗大苍白骨刺根部！其中一根最细、可能处于关键平衡点的骨刺，在强流剧烈波动的反噬下，根部玻璃基座处猛地炸开一道细密的裂纹！
卡啦！
那根骨刺应声断裂！
啪嗒！
一截断开的、半透明、顶端带着暗红血肉和碎骨的苍白玻璃矛尖，带着粘稠的组织液，从半空中斜斜掉落，砸在吴铭面前浑浊晃动的水面上。
同时掉落的，还有一小块被那根断裂骨刺从沐诗婷身上强行扯下来的……东西。
一块被撕下、边缘翻卷、带着暗红干涸血渍和新鲜粘稠组织液、大约半巴掌大的……人皮碎片？
这块皮肤碎片的背面（组织面），并非光滑。一个极其细微、但此刻正散发着微弱暗淡红光、线条精密复杂的微型三角纹身（或者某种植入物信号源？），在那血肉模糊的组织层下，清晰可见！
而在这块皮肤碎片掉落在水面的瞬间——
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这块皮肤碎片正面朝上，恰好盖在了一块凝固漂浮在浑浊水面上的“垃圾”上面。那是一小团不知何时被水流卷来的、沾满了粘稠污秽的……白色絮状物？
吴铭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东西！是刚才那个神秘人引爆Emp发射端口时、爆炸后喷溅在沐婉清残骸身上、冷却装置破裂渗出的劣质冷却凝胶！！
下一秒！
嘶……滋滋滋……
那块从沐诗婷身上撕裂下来的皮肤碎片，在覆盖到那团劣质冷却凝胶的刹那！
碎片背面那个正在微弱发光的精密三角纹身（或信号源）！其散发的暗淡红光，如同被激活的开关，骤然变得明亮了一瞬！随即，一种肉眼可见的、灰暗浑浊如油污的色彩，如同病毒般，瞬间从那微型三角符号的中心弥漫开来！
这股浑浊油污色彩如同活物，沿着皮肤碎片的组织层飞速蔓延，瞬间侵染了整块碎片！连带着被碎片覆盖着的那一小团劣质冷却凝胶，也瞬间被“感染”！
那原本白色的絮状凝胶，在不到零点一秒内，如同被注入了剧毒的墨汁，迅速变黑、腐败、硬化！最终形成了一小块边缘尖锐、质地如同碎裂玻璃钢片的、黑褐色的硬块！
而那块腐败硬化的凝胶表面，竟也被那股“污染”之力同步蚀刻出了一个……极度简化、线条粗糙变形、带着浓浓不祥意味的黑色三角符号！
那符号……与徐海最后留在胸腔接口处、那些深紫色生物管道被黑金霜蚀后留下的混乱纹理……如出一辙！一种纯粹的、疯狂的污染印记！
这突变如同一个惊悚的信号开关！就在这堆污物形成的刹那——
呼！
一股无形却冰冷刺骨的寒风（意志层面的感知），猛地席卷了整个断裂口！带着一种被玷污的狂怒！目标直指造成这一切突变的源头——吴铭！
吴铭汗毛倒竖！全身每一处正在恢复灼热感知的伤口都在尖锐报警！死亡的冰冷比结晶更快！他毫不犹豫，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注入双足，带着那燃烧的手掌，向后爆退！
就在他爆退的瞬间！
“轰隆——！！！”
堡垒更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坍塌巨响！之前被熔炉孽火融穿、副脑熔毁的核心空腔正上方支撑层，终于在那道偏移的能量光束巨力和空间规则侵蚀叠加下，彻底崩溃了！
无数巨大的金属构件、撕裂的岩层、凝固的玻璃碎块，如同垮塌的山峦，向着下方那片闪烁着幽蓝强光、矗立着血腥骨林玻璃基座的空间，轰然倾泻砸落！
那个正用冰冷意志锁定吴铭的神秘男人，身影在滔天的坠落烟尘与浑浊水幕中微微晃动。一只手臂抬起，烟灰色大衣的袖口下，那块旋转的黑金三角光芒内敛到了极致，散发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深渊”吸力。他不再看吴铭，而是看向那些砸落的万吨废墟，声音在混乱的轰鸣中依旧清晰地传出，带着一丝冰冷的遗憾和对失败的绝对否定：
“……废料。玷污‘收藏’……只能销毁。”
巨量的金属与岩石，混杂着倾盆般的海水，如同末日的瀑布，瞬间淹没了那片曾作为血腥信号塔基座的幽蓝核心！也彻底淹没了那个刚刚被强行激活、又被强制中断的……微型三角污染源与劣质凝胶的混合物！
冰冷沉重的烟尘与浊浪如沙暴般向吴铭扑来。
在彻底被吞没的最后一刻，他手中紧握的熔炉碎片，光芒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意识深处，楚乔阳那冰冷声音的碎片（更像是信息流的回响）最后一次强制性地刻印上来：
【规则湮灭……源污染……封存！】
噗通！
吴铭的身体被沉重的水流和冲击波狠狠卷起，砸向更后方的金属墙壁！剧痛和窒息同时袭来。
手掌那灼热的痛楚和光芒飞速消退。只留下焦黑、麻木、被彻底焚毁皮肉的烙印，以及紧紧焊死在骨头上、却不再炽热、反而透出死寂冰冷与浑浊粘腻感的……熔炉三角碎片。
他最后的模糊视线里，看到碎裂的水流中，漂浮着无数闪烁的玻璃珠，它们折射着上方崩塌废墟后偶然透入的、风暴将息的灰白天光。在那冰冷破碎的光影中，一个扭曲摇晃、极其微弱的倒影稍纵即逝——
像是……一个没有四肢、只有躯干和头颅的“东西”，在流动的水晶深处睁开了一只……布满浑浊灰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