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啪”地砸在地上，裂开个口子，死老鼠滚了出来。
就在这时，巷口晃过来个丧尸。
那玩意儿以前估计是个胖子，肚子上的肉烂得像泡发的豆腐，黄澄澄的油汁顺着裤腿往下淌，每走一步都“啪嗒”响。它听见动静，慢吞吞地转过头，脸烂了一半，一只眼球挂在外面，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陈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只见那丧尸盯着地上的死老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慢慢挪过去，低下头，直接用嘴叼起老鼠，“咔嚓咔嚓”嚼了起来。黑色的血混着老鼠毛从它嘴角往下滴，嚼到骨头时，还发出细碎的脆响，像在嗑瓜子。
嚼完一只，它又低下头，把另一只也叼进嘴里，喉咙动了动，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陈默死死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见过丧尸咬人，见过它们撕扯活人，却没见过这玩意儿居然吃老鼠——而且吃相这么……恶心。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丧尸吃完老鼠，一点事没有，依旧晃悠悠地往巷深处挪，好像刚才只是吃了块饼干。
“连老鼠都吃……”陈默的声音发颤，后背的冷汗把衣服浸得透湿。
他突然想起仓库里那些没清理干净的老鼠尸骸，想起角落里可能藏着的更多老鼠。如果丧尸连这都吃，那它们对“活物”的嗅觉得多灵敏？自己在这超市里动一动，呼吸声重一点，是不是都可能被盯上？
风又吹过来，那股腥臭味更浓了，里面好像还混着点老鼠腐烂的酸气。陈默赶紧关上窗户，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腿软得差点站不住，扶着货架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抬头往卷闸门的方向看。
外面的嘶吼声不知何时近了些，像是有东西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又开始在门口徘徊。
陈默咬着牙，转身往仓库走。他得把剩下的老鼠药全撒上，撒得再密点，不仅要毒死老鼠，还得把老鼠往仓库最里面赶，越远越好。
走到仓库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眼小窗户的方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那丧尸嚼老鼠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像根针似的扎在他脑子里。
这地方，比他想的还要危险。
连老鼠都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摸出烟盒，手抖得厉害，划了好几次才点燃。烟吸进肺里，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活下去，好像更难了。
陈默掐灭烟头，胃里的翻腾劲儿还没过去，但饿意已经压了上来。他走到仓库角落的塑料筐旁，弯腰翻了翻——最后一个西红柿躺在筐底，表皮皱巴巴的，蒂部黑了一小块，捏着有点软，但还没彻底烂透。旁边放着三个橙子，硬邦邦的，只是表皮的光泽淡了些。还有一盒纯奶，盒身没鼓，摸上去温乎乎的，得赶紧喝。
“就你了。”他拿起西红柿，在衣角蹭了蹭，直接咬了一口。酸甜味里带着点微苦，是快坏了的味道，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抬手抹了把，把西红柿的汁水随手甩到了地上。
早饭简单，一个西红柿，一盒奶，再就着半根昨天剩的淀粉肠。他蹲在仓库门口，吃得很慢，眼睛时不时往小窗户那边瞟，总觉得刚才那丧尸嚼老鼠的声音还在耳边响。
“吧嗒”，咬到西红柿硬芯儿时，他突然顿了一下，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动静不能太大。
喝完最后一口奶，盒底还剩点残渣，他仰着脖子晃了晃，全倒进嘴里。塑料盒捏扁了扔进垃圾桶，和昨天的啤酒罐撞在一起，发出轻响。他皱了皱眉，把垃圾桶往仓库深处推了推。
筐子里还剩三个橙子。他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回去——这东西能再放两天，先不动。
接下来该解决那半棵蔫青菜了。他往生鲜区走，脚踩在地上，总觉得后颈发凉，好像有双眼睛从后巷的方向盯着他。走到货架旁，看见昨天腌的黄瓜还在盆里，表皮又皱了些，赶紧捞出来两根，就着馒头嚼。
中午打算用那半棵青菜做个蛋炒饭。鸡蛋还剩三个，大米有现成的，得用卡式炉煮点米饭。他往厨具区走，路过调味品货架时，顺手抓了把葱花——是昨天从蔫青菜上掐下来的，用湿纸巾裹着，还没黄。
卡式炉的火开得很小，米饭在铁锅里慢慢咕嘟，白气带着米香飘出来。陈默守在旁边，时不时搅两下，眼睛却盯着卷闸门的方向。外面很安静，连嘶吼声都淡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饭快熟时，他把鸡蛋磕进去搅匀，再倒进切碎的青菜和葱花，撒点盐和酱油，铲子翻得飞快。香味混着热气漫开来，总算压下了点仓库里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气。
还是蹲在地上吃，铁锅当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蛋炒饭有点糊底，带着点焦香，青菜软塌塌的没什么味，但就着这口热乎劲，吃得格外踏实。
吃完把锅碗洗干净，他又去塑料筐旁看了看，确认易坏的东西只剩三个橙子了。心里松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件大事。
走到烟酒区，他摸出红塔山，抽了一根点燃。阳光透过卷闸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亮带，灰尘在光里跳着。
外面不知何时又起了风，卷闸门被吹得“哐当”响了一声。陈默猛地抬头，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等了几秒，没别的动静。
他松了口气，把烟蒂摁灭在罐头盒里。
活着就是这样，一口一口吃，一步一步挪，提心吊胆，却又得逼着自己踏实。
他转身往仓库走，得把那三个橙子挪到更阴凉的地方，能多放一天是一天。
风刮得卷闸门“哐当”响的那一刻，陈默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不是风声，是另一种声音——指甲刮擦金属的“沙沙”声，就贴在卷闸门外面，一下，又一下，慢得像在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