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握着撬棍，沿着临淳县这条死寂的主干道小心翼翼地前行。
目光扫过一家家破损的店铺招牌：五金店、服装店、早已被搬空的小餐馆……就是没看到醒目的“超市”或“药店”字样。
焦躁感随着脚步一点点积累，喉咙里因为缺烟而带来的干涩感也越来越明显。
就在他准备拐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巷子碰碰运气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斜对面一家店铺的招牌。
招牌的设计风格……竟然和昨晚他栖身的“中贝”有几分相似，同样是橙绿配色，但字体和排版略有不同。上面写着——“南贝现炒餐厅”。
“南贝？”
陈默停下脚步，心里嘀咕了一声。
这名字，听着就跟“中贝”像是唱对台戏的。
在如今这末世景象下，看到这样一家似乎带有竞争意味的连锁店残骸，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店铺玻璃门上贴着的、虽然蒙尘但字迹尚可辨认的大幅标语上。
只看了一眼，陈默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吓了他自己一跳。
只见那标语用加粗的字体赫然写着：
“中贝能炒的菜，我们南贝也能炒！ 中贝不能炒的菜，我们南贝更能炒！ 坚决抵制预制菜，食材新鲜现炒才是硬道理！这就是我们南贝！”
一股极其强烈的、带着末世特有荒诞感的黑色幽默，瞬间冲垮了陈默连日来的紧张和压抑。
都他妈世界末日了，丧尸遍地走了，人类文明都快成渣了，这家店居然还在纠结他妈的和隔壁“中贝”谁家炒菜更正宗、谁不用预制菜？！
这执着劲儿，简直比外面那些行尸走肉还要魔幻！
他笑着摇了摇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标语要放在以前，可能就是两家餐饮公司无聊的商业互掐广告。但放在眼下这 context 里，简直成了对某种消亡秩序的绝妙讽刺。
中贝靠着预制菜“遗产”让他苟延残喘了一晚，这标榜“现炒”、“新鲜”的南贝，里面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会不会有还没烂掉的青菜？或者……更实际点，有没有可能藏着别的有用的东西？
好奇心压过了原本的目标。他决定进去看看。万一有惊喜呢？
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新的丧尸被他的笑声吸引过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南贝餐厅。
玻璃门同样碎了，但碎得没那么彻底，残留的玻璃碴子像獠牙一样支棱着。他用撬棍小心地清理掉门口的障碍，侧身钻了进去。
店内的情况和中贝类似，也是一片狼藉。
翻倒的桌椅，摔碎的餐具，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干涸的、无法辨认原貌的污渍。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却略有不同，少了中贝后厨那种浓郁的、变质的油脂和预制菜调料包混合的怪味，多了几分……单纯的灰尘和霉菌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更像是食物自然腐败后的酸馊气。
他握紧撬棍，开始仔细搜查。首先直奔后厨。
南贝的后厨比中贝的要显得“传统”一些。
巨大的双头炒灶看上去使用痕迹更重，旁边摆着不少大小不一的炒锅，虽然现在都锈迹斑斑。
冰柜同样断电，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黏糊糊的一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他捂住鼻子快速检查了一下，里面除了腐烂的、根本无法辨认的有机物，空空如也。
储藏食材的货架也大多空了，只有一些打翻的调料罐和米缸，里面的米粒早已发黑生虫。
果然，没有预制菜。那些标榜“现炒”的“新鲜”食材，在断电后，腐烂得比工业化保存的预制菜更快、更彻底。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陈默甚至能想象到，末日降临后，中贝的员工可能还能靠着货架上那些真空包装的“土豆牛肉”、“红烧肉”多撑几天，而南贝的员工，面对迅速腐败的“新鲜”食材，恐怕只能更快地陷入绝望。
他叹了口气，看来在食物方面是没什么指望了。
正准备离开后厨，他的目光被角落一个锁着的、像是储物柜或者更衣室的小门吸引住了。门是薄木板做的，锁是那种普通的挂锁。
也许里面有什么？工具？或者……员工私人物品？
他用撬棍塞进锁鼻的位置，用力一撬！挂锁的质量一般，应声而开。
推开门，里面空间不大，果然是个简易的更衣室。
墙边放着几个铁皮柜子，有的柜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件发霉的工作服。但最里面那个柜子，柜门紧闭，还上了锁。
陈默心中一动，再次祭出撬棍。
这次费了点劲，但最终还是“哐当”一声，把柜门撬开了。
柜门打开的瞬间，陈默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柜子里没有工作服，而是堆放着不少东西！最显眼的，是几条香烟！
不是他之前找到的红梅那种便宜货，而是中华、芙蓉王这样的高档货！虽然包装盒上也落了灰，但看起来完好无损！旁边还有几个散装的、看起来挺精致的金属烟盒。
除了烟，还有酒！不是“老村长”，是几瓶五粮液和茅台！虽然有的瓶子已经空了，但还有两瓶是未开封的！
透明的玻璃瓶里，微黄的酒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除了白酒，还有几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红酒和洋酒。
此外，柜子里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盒没拆封的巧克力（虽然可能过期了），几罐进口饼干，甚至还有一小盒雪茄！
这……这简直是宝藏！陈默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看来，这南贝餐厅的经理或者某个员工，是个懂得享受、或者需要经常“打点”的人。
这些烟酒，显然是其私人珍藏，末日来临都没来得及带走（或者带不走），结果便宜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条中华，撕开包装，抽出一包，拆开，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深深一闻！
那醇厚的烟草香气，虽然也带着点陈味，但远比红梅那种呛人的劣质烟丝好闻太多了！
陈默赶紧点上火，深吸一口。
烟雾柔和顺滑，尼古丁带来的满足感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焦躁。
他又拿起一瓶未开封的茅台，拧开瓶盖，一股浓郁酱香扑鼻而来。
陈默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酒液绵甜甘冽，回味悠长，哪是“老村长”那种烧喉的劣质白酒能比的！
“妈的……”陈默忍不住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只是出于好奇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发了一笔“横财”！
他立刻将背包里的东西重新整理，把那些高档烟酒小心地、尽可能多地塞进去。
一条中华，两包芙蓉王，那瓶茅台，一瓶五粮液，还有那盒雪茄和几块巧克力，成了他新的宝贝。
背包瞬间变得沉甸甸的，但这重量让他感到无比踏实。
搜刮完这个“宝柜”，他又在店里其他地方翻了翻，确实再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食物或药品。但有了这些烟酒，这趟冒险已经值了。
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心满意足地走出南贝餐厅。
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醒目的标语，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抵制预制菜？呵……”
他自言自语道，“你这‘现炒’的新鲜劲儿，还真没干过人家中贝的‘长久保存’。”
不过，谁在乎呢？在这个末世，能活下去，能抽上好烟，喝上好酒，就是最大的硬道理。
陈默拍了拍背包，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的收获，继续朝着寻找超市和药店的目标前进。
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阳光照在他身上，也仿佛少了几分末日里的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