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陈默透过后视镜,死死盯着那群如同浑浊潮水般缓缓漫过公路、朝着农舍方向涌来的小型尸群。
二三十个,不算多,但足以将他们这辆散发着对丧尸来说“美味”气味的越野车彻底淹没。
车内的恶臭、干渴的喉咙,此刻都被更强烈的求生欲暂时压制。
不能硬闯,也不能留在这里成为瓮中之鳖。
他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钥匙拧动,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却如同惊雷。
他故意没有立刻加速,而是让车辆保持着一种“可以被追上”的缓慢速度,沿着与农舍平行的土路,朝着与尸群前进方向呈一定角度的侧前方开去。
果然,引擎声和移动的车辆如同最有效的诱饵,瞬间吸引了尸群的注意。
它们那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转向越野车,喉咙里发出更加渴望和焦躁的咕噜声,原本还有些散乱的队伍,开始不约而同地、笨拙地转向,朝着车辆移动的方向蹒跚走来。
它们挥舞着手臂,步伐拖沓,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却又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执着。
陈默透过后视镜冷静地观察着。
尸群被成功地引动了,像一群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缓慢而坚定地偏离了前往农舍的路线,跟在了越野车后面。
他轻轻踩下油门,将车速提升到比丧尸步行稍快一点的程度,既不让它们跟丢,又能稳稳地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陈默驾驶着越野车车,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牧羊人,引导着这群死亡的“羊群”,远离农舍。
车轮碾过崎岖的土路,扬起一片尘土。
车内,陈平安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停止了咿呀,睁着大眼睛。
咪咪依旧斜着脑袋往后看去,警惕地盯着后方。
六六则不安地在后座踱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哼唧,但这次它好像记住了教训,没敢大声吠叫。
就这样,陈默引着尸群,沿着土路行驶了大约一公里,直到拐过一个弯道,农舍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只能远远看到那群丧尸如同黑色的蚂蚁,还在执着地朝着这个方向蠕动。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嗡——!”
越野车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轮胎抓地,瞬间提速,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窜了出去!
强大的推背感紧紧压在座椅上,咪咪,陈平安和六六被这猝不及防的加速晃了一个趔趄。
后视镜里,那群丧尸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最终化作了地平线上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荒芜的景色之中。
成功甩脱!
但陈默没有放松。他继续高速行驶了几分钟,直到确认绝对安全,才在一个长满荒草的低洼地停了下来。
熄火,车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六六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坐在车里抽着烟,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了足足二十分钟。
耳朵捕捉着风中的任何异响,眼睛透过草丛缝隙观察着来路。
确认没有任何丧尸被遗漏,也没有新的威胁出现。
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他没有走原路,而是凭借着记忆和方向感,操控着越野车,沿着更低洼、更隐蔽的路线,借助地形和枯草的掩护,如同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农舍的方向迂回靠近。
这一次,他更加谨慎。
陈默慢慢悠悠的把越野车开到了院子里。
下车前,他再次严厉警告了六六,眼神里的冷意让这只怂狗把即将出口的呜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敢用眼神表达它的不安。
这一次,脚步更轻,动作更缓,如同真正的幽灵。
农舍依旧死寂,院子里空无一物,远处公路方向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尸群确实被引走了。
他不再犹豫,目标明确——那个手压水井。
他快速而无声地移动到水井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塑料桶。
深吸一口气,开始放入一些引水后,用力压动井杆。
“嘎吱……嘎吱……” 井杆发出的摩擦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下压都像是在挑战死神的耐心。
他一边压水,一边不停地抬头四顾,耳朵竖立,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清澈的井水汩汩流出,注入塑料桶中。
他先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一捧,贪婪地喝了几口。
冰凉的井水带着一丝甜润和土腥味,划过干渴灼热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幸福的战栗。
陈默连续喝了好几捧,才感觉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稍微缓解。
他迅速将几个水桶全部接满,盖紧盖子。
然后,他做了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他脱掉了上身那件沾满血污、汗渍和烟油,几乎能立起来的破旧外套,直接用冰冷的井水从头浇下!
“嘶——” 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上的焕然一新。
他用力搓洗着脸、脖子、手臂,尽可能洗掉积攒的污垢和血渍。虽然无法彻底清洁,但这短暂的清凉和洁净感,仿佛洗掉了一层沉重的负担。
他又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羊角锤和撬棍还有折叠刀上的污血。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后,迅速换上从后备箱提前拿出来的衣服快速穿上。
完全没有异味的衣服,让陈默身心一阵舒爽(寒冷可以忍受,恶臭无法忍受),提起沉重的水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越野车附近,打开车门让车里的臭味散一散,顺便让咪咪和六六下车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还顺手给陈平安换了一套尿不湿。
清澈的井水不仅缓解了陈默口腔的干渴,更带来了一场久违的奢侈的洗澡的机会。
陈默换上了干净衣物,虽然身体依旧残留着无法轻易洗去的末世印记(这里指身上的伤疤,比如被老虎爪子,抓伤排伤的左肩疤痕),但至少表层那令人作呕的污秽被暂时驱散了。
他提着装满地下水,沉重的水桶走向越野车,准备进行下一步——清理这个移动的“毒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