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的钟声余韵未散,太医们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围着萧彻忙碌起来。银针扎入穴位,止血的药膏一层层敷上,可那道贯穿后背的伤口太深,血还是止不住地渗出来,染红了铺在地上的明黄色祭布——那是方才混乱中从皇上身上扯下来的,此刻却成了最讽刺的铺垫。
沈清辞跪在一旁,紧紧握着萧彻的手,他的指尖越来越凉,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母亲留下的话:“玉簪有灵,可护心脉。”于是小心翼翼地将真断簪贴近他的胸口,断口的温润玉质贴着他渗血的伤口,竟真的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血珠凝固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有用!”她喜极而泣,抬头看向太医,“您看,它在护着他!”
为首的老太医捋着胡须,眼中闪过惊异:“这玉簪……竟是用暖玉混了至亲精血炼化的?难怪有护心之效。沈小姐放心,有这玉簪相助,加上老臣的金针,萧公子性命无忧,只是……”他顿了顿,面露难色,“伤口伤及肺腑,怕是要躺上三个月才能下床。”
“三个月也好,三年也罢,只要他能活下来。”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太庙外,禁军已将被擒的皇上押往宗人府。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君王,此刻披头散发,囚服上沾满尘土,路过沈清辞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怨毒地盯着她:“你赢了吗?沈清辞,你以为扳倒了朕,这天下就太平了?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柳家的血,和朕一样,都是沾满血腥的人!”
沈清辞没看他,只是轻轻抚摸着萧彻苍白的脸颊:“我和你不一样。我守护的是家国,不是权力。”
皇上被强行拖走,嘴里还在嘶吼:“你会后悔的!柳家的诅咒会缠着你!”
“诅咒?”柳婉走到沈清辞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别信他的。柳家没有诅咒,只有被权力扭曲的人心。你母亲用一生证明了,血脉不能决定善恶,心之所向才是归途。”
沈清辞靠在柳婉肩上,看着被抬上软轿的萧彻,看着石敢当指挥暗卫收拾残局,看着老臣们捧着先帝遗诏商议拥立二皇子继位——那个被太后当年排挤到封地、一直韬光养晦的少年皇子,此刻正从殿外走进来,一身素服,眼神清澈,对着沈清辞深深一揖:“多谢沈小姐为先帝和沈家昭雪,本王……不,孤,铭记在心。”
“殿下言重了。”沈清辞回礼,“这是臣女该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皇城像被一场大雨洗刷过,褪去了往日的压抑。二皇子以雷霆之势清理了皇上和瑞王的余党,兵部尚书等一众依附者被革职查办,李大人被从牢里提出来,当着镇国公府亡魂的牌位凌迟处死。
沈府重新修缮,沈家满门的灵位被请回祠堂,沈清辞亲自为父母擦拭牌位,将那些沾满血泪的证据——父亲的日记、母亲的披风、柳婉的密信、先帝的遗诏,一一供奉在灵前。
“爹,娘,都结束了。”她跪在蒲团上,声音平静,“你们守护的家国,女儿替你们守住了。你们没说完的话,女儿替你们听到了。”
牌位前的烛火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
萧彻在别院养伤,沈清辞几乎每天都去。他恢复得比太医预想的快,或许真的是玉簪的灵力,或许是求生的意志,不到一个月就能坐起来,靠着床头看她给他带的话本。
“这出《狸猫换太子》编得也太离谱了。”萧彻翻着话本,忍不住笑,“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再离谱,也没咱们经历的离奇。”沈清辞给他削着苹果,语气轻快,“对了,石敢当和王大姐的渔网铺火了,二皇子说要给他们赐块牌匾,叫‘一网打尽’,说是表彰他们在太庙立下的功。”
萧彻挑眉:“他倒会起名字。那石敢当岂不是要乐疯了?”
“何止,”沈清辞笑着点头,“他昨天还送来一筐新织的渔网,说要给你当靠垫,说比棉花还软和。”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只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柳家村传来消息——那个曾给黑衣人报信的老婆婆,被发现死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刻着“影”字的令牌。
“是萧景渊的人。”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还没死心。”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玉簪:“他藏了这么久,肯定是在等机会反扑。或许……他手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柳婉也赶来了,手里拿着块从老婆婆身上找到的碎布,上面绣着半个“柳”字:“这是柳家的刺绣针法,萧景渊和柳家还有牵扯?”
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在沈清辞心头升起:当年太后毒害先帝,萧景渊的母亲——也就是柳家旁支的女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萧景渊这些年的隐忍,会不会不只是为了夺权,更是为了掩盖更深的家族秘密?
“看来这出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沈清辞将碎布收好,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萧景渊想藏,我们就把他揪出来。”
萧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这次,我陪你一起。”
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洁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带着淡淡的香。沈清辞看着那抹纯白,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风雨过后,总有花开。”
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雨,还有隐藏的暗礁,但只要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有不肯放弃的信念,就一定能走到花开满径的那天。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萧景渊,和他背后的秘密,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这场关于守护与正义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点赞加关注,官方大大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