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丛林的湿热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腥气。百虫潮如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毒蝎翘着尾针,蜈蚣蜿蜒爬行,还有数不清的毒蚁顺着树干滴落,密密麻麻的虫群在地面上织成一张移动的黑网,看得人头皮发麻。
“快用驱虫药!”阿依大喊着,从竹篓里抓出一把黄绿色的粉末,往虫群中撒去。粉末落地的瞬间,虫群像被烫到一般纷纷后退,在地上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这是‘驱蛊散’,能暂时挡住它们,但撑不了太久!”
石敢当举着铁棍,在身前扫出一片空地,毒蝎蜈蚣被打得粉碎,绿色的汁液溅得他满身都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大吼:“清辞姐!你们快想办法!这些虫子打不完!”
萧彻护在沈清辞身侧,短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毒虫一一劈落。他右臂的伤口虽未痊愈,但左手的刀势依旧凌厉,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毒虫的要害上。“阿依姑娘,这些虫子是不是受人操控?”
“是!”阿依一边撒着驱蛊散,一边警惕地盯着丛林深处,“那为首的疤脸人是蓬莱阁的‘虫使’,擅长用引虫粉操控百虫,据说他手里的‘万虫葫芦’能召唤方圆十里的毒虫!”
沈清辞握紧归墟石,石头在掌心微微发烫。她发现虫群虽然凶猛,却始终不敢靠近归墟石散发的微光范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阿依姑娘,你的驱蛊散能不能和归墟石的力量结合?”
阿依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可以试试!归墟石是至纯之物,若将驱蛊散附着在它的光芒上,说不定能形成结界!”
沈清辞立刻将归墟石举过头顶,温润的白光瞬间扩散开来。阿依见状,迅速将驱蛊散撒向白光边缘,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粉末与白光接触的瞬间,竟燃起淡绿色的火焰,火焰顺着白光蔓延,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结界,虫群一靠近就被火焰灼烧,发出“滋滋”的惨叫。
“成了!”翠儿惊喜地喊道,她手里的短刀上也沾了些驱蛊散,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劈砍着试图从缝隙钻进来的毒蚁。
疤脸虫使在丛林深处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桀桀怪笑道:“有点意思!不过这结界撑不了多久!给我上!”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手里都拿着涂满毒液的弯刀,朝着结界边缘砍来。
“石敢当!守住左侧!”萧彻低喝一声,率先迎了上去,短刀与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他故意将黑衣人引到结界边缘,那些人一靠近绿色火焰,衣服就被点燃,吓得连连后退。
石敢当趁机挥动铁棍,将一个黑衣人扫倒在地,铁棍上的驱蛊散蹭到对方身上,那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迅速红肿起泡——显然是中了毒。
沈清辞注意到,这些黑衣人的腰间都系着黑色的腰带,上面绣着半截曼陀罗花纹,与之前遇到的影卫标记不同。“这些人不是影卫!”她对阿依道,“他们的标记是半截曼陀罗!”
阿依眼神一凛:“是‘残花部’!蓬莱阁的外围势力,都是些被胁迫的江湖人,手段阴毒,但不如影卫死忠。”
就在这时,结界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绿色火焰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原来是疤脸虫使祭出了万虫葫芦,葫芦口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在结界上,竟将绿色火焰腐蚀出一个缺口!
“不好!”阿依脸色大变,“是‘腐骨雾’!这雾能腐蚀一切!”
缺口处的虫群如潮水般涌来,石敢当来不及多想,猛地扑过去,用身体堵住缺口,大吼:“快补结界!”毒蝎蜈蚣爬上他的后背,他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挪开。
“石敢当!”沈清辞目眦欲裂,刚要冲过去,却被萧彻拉住。
“我去!”萧彻话音未落,已提着短刀冲向缺口,刀光一闪,将石敢当身上的毒虫斩落,同时用身体挡住涌来的虫群,“清辞!快想办法!”
沈清辞看着两人血肉模糊的后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突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记载:“归墟石可引天地灵气,若以精血为引,可破万邪。”她咬了咬牙,拔出软剑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归墟石上。
鲜血与归墟石接触的瞬间,石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所过之处,腐骨雾瞬间消散,绿色火焰的结界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虫群被金光灼烧,成片成片地化为飞灰,疤脸虫使手里的万虫葫芦也“咔嚓”一声裂开,里面的引虫粉撒了一地。
“不可能!”疤脸虫使惊恐地看着裂开的葫芦,转身就想跑。
“哪里跑!”阿依早已搭箭上弦,一箭射穿了他的腿弯。疤脸虫使惨叫着摔倒在地,被赶上来的石敢当一棍砸晕。剩下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擒,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逃窜,却被金光结界挡住,很快就被萧彻和沈清辞制服。
战斗结束后,众人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石敢当的后背被毒虫咬得满是伤口,红肿不堪,翠儿正小心翼翼地用阿依给的草药给他敷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萧彻的右臂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袖,沈清辞用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
萧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笑了笑:“不冲动,怎么保护你。”
阿依走到被绑的疤脸虫使面前,踢了他一脚:“说!蓬莱阁在万蛊窟布置了什么?为什么抓白苗族的人?”
疤脸虫使疼得龇牙咧嘴,却梗着脖子不肯说。阿依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从竹篓里拿出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虫,放在他的手臂上。小虫刚一接触皮肤,就钻了进去,疤脸虫使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起来。
“这是‘真话蛊’,半个时辰内不说实话,就会被它啃噬心脉而死。”阿依的声音冰冷,“你说不说?”
疤脸虫使哪里受过这种折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扛不住了,哭嚎着求饶:“我说!我说!蓬莱阁的阁主……不,是新阁主,他要在万蛊窟用白苗族的人血献祭,启动血蛊阵,彻底污染南疆的灵脉,让整个南疆变成蛊虫的天下!”
“新阁主?”沈清辞皱眉,“蓬莱阁原来的阁主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疤脸虫使喘着气,“但他的义子接管了蓬莱阁,那人比老阁主更狠,据说他能操控噬灵蛊王,还得到了‘残图’,知道其他几处灵脉的位置!”
“残图?”王老头心中一动,“是不是和沈小姐手里的地图一样?”
“是!”疤脸虫使点头,“那残图在新阁主手里,他说要集齐七处灵脉的地图,就能打开‘归墟之门’,获得长生不死的力量!”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原来蓬莱阁还有这样的野心,看来净化灵脉的事,已经刻不容缓。
阿依冷哼一声,收回真话蛊,对沈清辞道:“看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万蛊窟,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沈清辞点头,看着被绑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什么:“这些人都是被胁迫的?”
“大部分是。”阿依道,“他们要么欠了蓬莱阁的债,要么家人被当做人质,不得不为其效力。”
沈清辞走到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黑衣人面前,见他脸上满是恐惧,便柔声道:“只要你说出蓬莱阁在万蛊窟的布防,我就放你走,还能帮你救出家人。”
那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我说!万蛊窟的入口有三重关卡,第一关是毒瘴阵,第二关是蛊虫墙,第三关……是白苗族的叛徒把守,他手里有开启血蛊阵的钥匙!”
“叛徒?”阿依脸色骤变,“是谁?”
“是……是前圣女的未婚夫,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投靠了蓬莱阁,还成了新阁主的副手!”
阿依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阿古拉哥哥他明明死了!当年是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
沈清辞扶住她,轻声道:“或许……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阿依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不可能!他怎么会背叛族人……”
看着阿依痛苦的样子,沈清辞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阿依来说,比任何打击都要沉重。
丛林的夜色渐渐降临,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众人决定先在附近的山洞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前往万蛊窟。
山洞里生起篝火,驱散了潮湿的寒气。阿依靠在石壁上,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空洞。沈清辞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干粮:“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阿依接过干粮,哽咽道:“如果……如果阿古拉哥哥真的背叛了族人,我该怎么办?”
“那就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沈清辞的声音坚定,“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查清真相。”
萧彻和石敢当在洞口警戒,王老头则在整理草药,翠儿小心翼翼地给众人递水。山洞里很安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却没人觉得沉闷。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彼此间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沈清辞看着洞外的夜色,握紧了怀里的归墟石。她知道,万蛊窟的血蛊阵必然凶险万分,还有那个神秘的新阁主和叛徒阿古拉,都将是巨大的阻碍。但她不会退缩,为了父亲的清白,为了母亲的遗愿,更为了那些被蓬莱阁迫害的无辜之人,她必须走下去。
夜色渐深,丛林里的虫鸣渐渐平息,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蓄力量。而山洞里的众人,也在篝火的陪伴下,养精蓄锐,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