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一愣。
“他说得是真的么？”
乔伊站起身。
“没错，我五十三岁了。”
裴烬眉峰挑起。
视线掠过乔伊娇嫩的容颜，试图从其中，找出岁月的痕迹。
却全无所获。
仙姿玉色，风华依旧。
不难想象，年轻时的惊鸿绝艳。
他眯起眸子，齿根无声磨动，“被骗得倒是不冤。”
翟知聿眉心极轻地皱了一下。
裴烬竟然没暴怒？
倒是沉得住气。
“裴将军不觉得耻辱么？”
“乔伊的年纪，足够做你的长辈。”
他刻意提醒裴烬。
翟晔已经认出裴烬，“爹，他怎么会觉得羞耻，他早就和乔伊那个老妖妇暗中苟合，我都听到了！”
“他们为了威胁我，不让我泄密，把我当作奸细折磨。”
“我差点就没命再见到你了！”
他眸光清润，带着怒气，简直要气哭了。
翟知聿骤然变色。
他了解翟晔，虽然被养得过于天真，却不是说谎的性子。
他喉头干涩，“你们圆房了？”
乔伊懒得理他。
却被当作是默认。
翟晔抓住证据一般，气冲冲开口。
“老妖妇，你不知羞！”
“一大把年纪，还学人勾引俊俏少年。”
“恶心！”
讥讽声尖锐刺耳。
企图让乔伊羞愤欲死。
乔伊下巴扬起。
“人都会变老，除非死的早。”
“怎么？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么？”
她唇角微弯，尾音拖长几分，斜睨翟晔一眼。
“也对。”
“你个丑东西。”
“一看就是早死的命。”
乔伊嘴巴淬了毒一般，攻击力拉满，翟晔被气得跳脚。
“你凭什么说我丑，你个老太婆！”
他快被气疯了。
却也只能想到，用年龄来攻击乔伊。
“裴将军早晚会抛弃你，迎娶更年轻貌美的娘子！”
裴烬眉峰轻挑，散漫开口，“我不会。”
乔伊扬起红唇。
“算你有眼光。”
“论智慧、美貌、阅历、财富、见识、能力，我绝不输年轻女子。”
年龄只会是她岁月沉淀的勋章。
不会是她的缺陷和负累。
她瞳孔晶亮。
半点不怀疑自己应得的一切。
仿佛那些美好，本就该围着她转。
眼尾上扬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慵懒又危险，挠得裴烬心里痒痒。
太可爱了。
想要立刻……原谅她。
裴烬大手用力，拉住乔伊的袖子。
一个巧劲儿，把人抱入怀中。
“别动。”
手掌极具占有欲，按住乔伊纤细的腰肢。
散漫地掀起眼皮。
看向脸色阴沉的翟知聿。
冷眼睨去，“除了年龄，你们还有旁的能攻击乔伊么？”
“如果没有，可以滚了。”
翟知聿眉心拧紧。
“裴将军年少有为，何必与乔伊搅在一起，凭白被人耻笑。”
“耻笑？”裴烬嗤笑一声，“谁敢。”
他不是家族庇荫的纨绔子，是实打实，踩着尸身血海爬上来的阎王爷。
胆敢耻笑他，是活够了不成？
他静坐那里，不动如山，锋锐的气势似是带着寒芒，让人不敢逼视。
乔伊扬起眉梢。
越看裴烬越顺眼。
眸光转向翟知聿时，瞬间变得嫌弃。
“废话那么多。”
“昭姨娘也比你小上不少岁数，你纳妾时，也没见你有半点耻辱。”
凭什么老夫少妾是美谈。
老妇少夫，便成了耻辱。
好似女子从落地那刻，便默认比男子矮上一头似的。
这鬼道理，她不认。
乔伊失去耐心，眸光扫向门外。
“孙奕泽，你今日是聋了么，还不把人带出去。”
她之前交代孙奕泽，安排好人手，把翟知聿押回京都。
孙奕泽办事谨慎妥贴。
翟知聿一个文弱书生，绝不该逃脱他的掌控。
除非……他故意放纵。
乔伊脸色更不好了。
孙奕泽出现在门口。
翟知聿浑身紧绷。
“乔伊，我们三十多载夫妻情分，你真的这般狠心么？”
放在乔伊腰间的大手骤然收紧。
裴烬眸色漆黑，“三、十、几、载、么。”
乔伊拍了下他的手背，“别闹。”
不就是三十几年么？
“我还能活，你别急。”
裴烬声音一顿，险些被乔伊气笑了。
但是好歹没再说话。
粗粝的指腹，摩挲过乔伊软嫩的掌心，带起酥麻的痒意。
眼中光彩异样。
翟知聿心头一紧。
“裴将军年少有为，又是家中长子，想必承担着传承子嗣的责任。”
“乔伊无法生育，裴将军也不在乎么？”
翟晔也反应过来，眸光骤亮。
“对，乔伊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
“要不是有我姨娘在，我爹就断子绝孙了。”
乔氏笑出声。
“断子绝孙，也比头戴绿帽要好吧。”
她笑着扫了眼翟知聿头顶。
“翟知聿，别人的便宜儿子，孝顺么？”
翟知聿眉心轻皱，“休要胡言乱语。”
明明是乔伊不能生育。
现在为了脸面，竟然往他身上泼脏水。
“乔伊，当初你误食寒性的东西，导致终身不孕，我也是为了子嗣传承，才纳了妾。”
“这件事，你该理解才是。”
他一副是乔伊无理取闹的架势，险些把人恶心吐了。
“理解你？”乔伊掀起眼皮，“理解你为了纳妾给我下绝子药。”
“还是理解你，做了赘婿，享受了我乔家的好处，又不想让子嗣改姓，故意酒后乱性？”
翟知聿清楚知晓。
以她的骄傲，不会认姨娘的孩子做乔家人。
庶子只会姓翟。
翟知聿呼吸骤然急促。
“你知道……”
乔伊用那张漂亮脸翻了个白眼。
“蠢货。”
“若是没我首肯，别说是绝子药，就连药渣，都不会在乔家出现。”
翟知聿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脸色难看。
“你是知晓我给你下药一事，才几十年不愿与我同床么？”
裴烬睫羽倏地颤了一下，又淡然的垂下眸子。
乔伊挑眉，“不是。”
翟知聿眼睛一亮，“你是否还对我……”
话未说完，乔伊开口，声音干脆。
“我嫌你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恶心。”
她什么身份。
翟知聿这个烂男人，还想继续染指，做梦呢！
她眉眼含笑，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对了，我这人，从不喜欢吃亏。”
“断子绝孙的好东西，我怎么能自己独享。”
“什么意思？”翟知聿骤然一惊，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你给昭姨娘下药了？”
乔伊睨了他一眼。
“我动昭姨娘做什么？”
做错事的不是翟知聿这个烂男人么。
她秀气的下颌扬起。连不饶人的样子，都带着股娇俏的意味。
“断子绝孙的，是你啊。”
“不过你也别生气。”乔伊尾音轻扬，“管他谁下的种，不都得管你叫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