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被甩在青铜门之外,仿佛那扇门不是通向地底密室的入口,而是宇宙尽头的一道封印闸口。门内晶格通道泛着冷光,像一条被冰封住的神经脉络,静静等待着活体信号的接入。
冉诗语的手还贴在即将熄灭的隐形门边缘,指尖传来一阵阵细微的电击感,像是有人在用牙签轻轻戳她的神经末梢。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幻灵仙典》往怀里搂了搂——这书现在烫得跟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似的,封面裂痕渗出的金血也不飞不落,悬在空中微微震颤,活像个迷你UFo在待机巡航。
“再晚一秒,咱们就得集体表演‘贴墙变壁画’。”南宫笑天龇牙咧嘴地收回差点卡在门缝里的手指,“我可不想死后简介写成:此人死于夹层域,死因是门关太快。”
北冥站在他身后半步,右臂黑气已蔓延至肩胛骨下方,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程序正在强行加载。他拄着“破契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极低频率的嗡鸣,如同心跳监测仪上那条快要拉直的线。
“门要塌了。”冉诗语忽然说。
不是感叹,也不是预警,就是一句平平淡淡的陈述,语气熟稔得像在提醒谁:“你头发乱了。”
话音未落,整道隐形门的紫色光丝开始一根根断裂,像是老电视信号消失前的最后一帧雪花。她立刻翻开秘籍,书页翻动间自动投影出三组交错的灵力波形图,分别标注着【节律·停顿】【共振·畸变】【唤醒·逆流】。
“第一层还是‘七步三息’的老套路。”她低声分析,“但第二层……频率歪得离谱,像是走调的唢呐配电子舞曲。”
南宫笑天一听就懂了:“又找我当人肉调音台?”
“你金纹跳得比节拍器还准。”冉诗语瞥他一眼,“上次你哼《好运来》的时候,装置都抖了一下——它听得懂跑调。”
“那是艺术表达!”南宫笑天抗议未果,已经被她一把推到中线位置。他左臂金纹瞬间暴起,血管凸起如藤蔓缠绕,皮肤发烫到几乎冒烟。他咬牙切齿地开始“唱”——准确说是用灵力模拟一段扭曲音阶,声音介于公鸭嗓和金属摩擦之间,听得北冥眉头一跳,连破契剑都跟着颤了三颤。
“别让它觉得你在挑衅。”冉诗语提醒,“要唱出那种‘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路过瞎哼哼’的社畜感。”
“我尽力。”南宫笑天翻白眼,改用气声低吟,节奏忽快忽慢,却精准踩中了第二层符阵的谐频节点。刹那间,通道中段的幽蓝灵核由警戒红转为通行绿,一串涟漪自他脚下扩散而出。
“成了!”他刚想庆祝,结果脚下一滑——不是机关启动,是他自己出汗太多,鞋底打滑,整个人踉跄扑向墙壁,险些把脸按进感应节点。
“你这叫破解机关?”冉诗语扶额,“你这是靠脸通关。”
第一、第二层防线相继瓦解,只剩最深层那一环。原本秘籍显示为防御阵列,可随着南宫笑天的共鸣深入,数据流突然反转,标识更改为:【仪式引导·启封前置】。
“不是阻止人进去。”北冥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是在等某个人进来。”
他说着,缓缓抬起“破契剑”,剑身轻触通道地面。刹那间,剑柄古篆微闪,不再是“逆则死”或“归则生”,而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字——“钥”。
与此同时,深处那枚菱形装置猛然一震,紫光流转速度陡增三倍,底部铭文“心枢启,则万象焚”再次发生笔画重组,这一次拼出的是四个新字:
“执钥临位”。
冉诗语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她低头看秘籍,却发现书页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铭文同源的古篆,正欲细读,一滴金血自封面裂痕滑落,精准覆盖其上,如同系统自动删除敏感信息。
“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她喃喃。
“或者……”南宫笑天盯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胳膊,“是这本书在保护我们。”
北冥没再说话。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灵力尽数灌入“破契剑”,剑身嗡鸣渐强,竟与装置深处传出的震动形成双向共振。整条晶格通道随之轻颤,感应节点逐一亮起,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眼睛。
就在第三层伪装阵法彻底剥离的瞬间,秘籍猛然自动翻页,一幅全新的结构图浮现识海:那根本不是什么机械装置,而是一颗被多重符文锁链禁锢的活体灵核,外形酷似人类心脏,表面布满跳动的经络状纹路,每一次搏动都会引发空间轻微褶皱。
“它在呼吸。”冉诗语声音发紧。
“而且它认识这把剑。”北冥低头看着手中颤抖不止的兵器,剑刃倒影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紫芒。
南宫笑天突然咧嘴一笑:“所以咱们仨,一个是会流血的说明书,一个是自带bGm的身体异变者,还有一个拿着祖传钥匙装高冷——合着都是工具人?”
“别废话。”冉诗语压低声音,“它刚才重组文字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整整七倍。下次可能直接写‘欢迎光临,顺便吃掉你们的灵魂’。”
她一边说着,一边操控最后一具幻灵分身踏入通道。分身刚迈入三步,四周灵核同步闪烁,原本稳定的通行绿光骤然转为刺目猩红,警戒模式升级。
“触发了动态监控。”她迅速召回分身,却发现它的指尖残留一丝紫气,正缓慢渗入本体经脉。
“有追踪信号。”她立即切断连接,掌心掐出一道血痕,以自身精血为引,在空中画出断链符。符成即燃,紫气消散,但她脸色微微发白。
“不能再用人或分身试探了。”她说,“得换个方式。”
“比如?”南宫笑天问。
她看了眼怀中的《幻灵仙典》,又看向北冥手中嗡鸣不止的“破契剑”,忽然笑了:“你们还记得上个月我在厨房炸了三个锅,只为煮一碗不会糊的面条吗?”
两人一愣。
“那次我悟了。”她眼神发亮,“火候不对,菜就废;节奏错了,锅就炸。但这玩意儿——”她指了指通道深处,“它也是个灶台,只不过烧的是灵力,炒的是命。”
她说完,猛地将秘籍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引动体内灵力逆冲奇经八脉。书页无风自动,金光倾泻而下,与破契剑的震波交叠,在空中织成一张立体频率网。
“你疯了?!”南宫笑天惊呼,“那是你的本命金手指!不是卡拉oK遥控器!”
“试试嘛。”她咧嘴一笑,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大不了明天头条标题就是:惊!天才女修为破阵竟拿神器放dJ打碟!”
金光与剑鸣交织,频率网缓缓推进。当它触及通道入口时,所有幽蓝灵核同时停顿一瞬,随即恢复运转——但颜色变了,由红转灰,进入静默状态。
“通了。”北冥低声道。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欢呼,也没有松懈。他们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门外。
而在里面。
冉诗语率先迈步,脚步落在晶格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南宫笑天紧跟其后,左手金纹仍在隐隐发烫,但他已经学会忽略那种灼痛,就像习惯了鞋子里硌着一颗小石子。
北冥走在最后,破契剑横于胸前,剑尖微垂,仿佛随时准备迎战空气。
通道尽头,那颗悬浮的活体灵核缓缓旋转,紫光流淌如血。底部铭文再次变化,这一次清晰无比:
“钥归,门启。”
南宫笑天脚步一顿。
这句话,和他在怨傀阵中听到的低语,一字不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前方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
冉诗语忽然抬手,一把抓住正从秘籍封面滑落的金血。那滴血悬浮在她指间,剧烈震颤,像是内部藏着一只挣扎的小虫。
紧接着,整本书剧烈发烫,书脊处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裂痕,形状诡异,竟与北冥右臂上的黑气走向完全一致。
“这书……”她喃喃,“在模仿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