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参观和交接后,时间已近正午。
阳光带来了一丝真实的暖意,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依旧存在,甚至更浓了些。
如同幽灵般萦绕不散,提醒着他们潜在的威胁并未远离。
午饭是简单的肉干煮的热汤,众人围坐在火炉边,沉默地进食。
新获得的交通工具和医疗设备带来的兴奋感,已被窗外那片寂静而诡异的冰原逐渐冲淡。
空气中那丝甜腻,像无形的蛛丝,粘附在每一次呼吸之间,让人无法真正放松。
“这味道……好像比早上又明显了一点。”
王楷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说,他肩头的伤恢复得不错,但精神上的紧绷感依旧。
医生放下汤碗,神色严肃:“嗯,我也注意到了。”
浓度在缓慢增加,这很可能意味着孢子正在变得活跃。
有了研究模块,我们可以尽快开始系统性的环境监测。”
林凡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食物。
“下午的巡逻计划不变。
我和玫按原定路线,但这次重点采集空气和表面样本。
范围还是控制在庇护所周边百米内,但会更仔细地搜索任何异常的植物或真菌踪迹。”
他看向医生和陈老,“你们尽快熟悉新设备,我们带回样本后,需要立刻进行分析。”
“明白。”
医生立刻应道,眼中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陈老,您对植物形态熟悉,可以协助我制定初步的观察记录表。”
陈老颔首。
“理当如此,老朽虽不精于微观之物,但对草木形态略知一二,或可助医生辨识大类。”
计划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林凡和玫再次穿戴整齐,戴上改进后的口罩,携带上工兵铲、样本袋和玻璃瓶,以及各自的武器。
临出门前,医生仍在郑重交代:“尽量采集不同位置的空气,还有任何可疑的物体表面擦拭样本。”
“注意安全。”
推开沉重的门,室外温度确实回升了不少,估计在零上近十度的样子。
脚下的冰层软化得更厉害,踩上去泥泞不堪,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
阳光照在融化的冰水混合面上,反射出晃眼的光。
那股甜腻气息更加清晰了,仿佛渗透在湿润的空气里。
两人依旧以庇护所为中心,开始顺时针巡逻。
这一次,他们的步伐更慢,观察得更为仔细。
林凡的感知全力张开,如同精细的筛子,过滤着二十米半径内的一切信息。
脚下的冰雪混合物、湿润的土壤、裸露的岩石……
除了冰冷和死寂,没有发现明显的生命热源或异常能量波动。
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非生命的能量“背景辐射”。
非常稀薄,却无处不在,与那甜腻气息的来源似乎同根同源。
这或许就是孢子弥漫的迹象。
玫则像猎豹一样警惕。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冰面凹陷、每一堆瓦砾缝隙、每一根裸露的金属骨架。
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融雪滴落声、冰层断裂声。
以及……某种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湿润环境下缓慢生长的“滋滋”声?
这声音太微弱了,几乎被风声和他们的脚步声掩盖。
巡逻到庇护所侧后方,接近之前发现那丛被冰封的暗绿色苔藓的地方时,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里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丛苔藓周围的冰层已经大部分融化,苔藓本身似乎……“活”了过来。
颜色不再是暗绿,而是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近乎荧光的鲜绿色。
体积也膨大了一圈,表面覆盖着一层黏滑的光泽。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它周围的潮湿土壤和融化的冰水边缘,竟然星星点点地冒出了更多、更小的、类似形态的绿色斑块。
它们就像是从苔藓上“洒”出去的种子,刚刚萌芽。
而那甜腻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格外浓郁,源头正是这丛变得活跃的苔藓。
“它……在扩散。”
玫压低声音,手弩微微抬起,对准了那丛苔藓,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动物。
林凡蹲下身,没有靠得太近。
他取出玻璃瓶,打开瓶盖。
在苔藓上方静止了十几秒,让空气流入,然后迅速盖紧。
随后,又用一根细树枝,小心地在苔藓表面刮取了一点黏液,放入另一个样本瓶。
林凡的感知仔细探查着苔藓。
生命反应比之前强烈了许多,并且似乎在持续散发着那种微弱的能量波动和甜腻气味。
做完这些继续巡逻,在百米边界附近,又发现了三处类似的情况。
一处在倒塌的墙壁阴湿处,生长着一小片伞盖呈妖异紫色的、类似蘑菇的真菌。
另一处在一段锈蚀的水管内部,发现了白色的、絮状菌丝体。
还有一处甚至是在一块半融的冰面上,凝结着一些亮黄色的、胶质状的斑点。
它们都散发着或浓或淡的甜腻气味,形态各异,但都透着不祥。
那个危险的冰洞依旧在那里,黑黢黢的洞口冒出丝丝寒意,与周围逐渐“活跃”的环境格格不入。
整个巡逻过程耗时近两小时。
当他们带着几个装有不同样本的玻璃瓶返回庇护所时,心情比出发时沉重了许多。
医生和陈老早已在医疗点内等候。
看到他们带回的样本,医生立刻戴上口罩和手套,将样本接过,眼神无比专注。
“情况比预想的要快。”
林凡简短汇报了外面的发现。
“至少发现四处不同类型的真菌或类似物,都在活跃生长,气味源头确认。”
医生深吸一口气,拿着样本走向那台崭新的生物显微镜。
“交给我和陈老,你们先休息,有初步结果立刻通知你们。”
林凡和玫退出医疗点,脱下沾染了泥水和寒气的外套。
王楷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不太妙。”
林凡摇摇头,将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王楷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妈的,这鬼东西长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