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调过头,那位亚裔特工就追了上来,这次换成了流利的普通话:
“娄先生,请留步!刚才是我疏忽了,这边请——”
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歉意,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被识破的不快。
娄半城这才转身,对王猛使了个眼色。
两人带着两名助手和两名保镖,随特工步入港岛大酒楼。
电梯直达顶楼,猩红地毯延伸到走廊尽头。
门开。
总统套房的奢华远超常人想象——挑高六米的水晶吊灯,整面墙的落地窗俯瞰维港,波斯地毯上绣着繁复的图案。
但此刻无人欣赏这些。
套房中央,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灰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眼睛像深海般难以测量。正是中情局驻港负责人,罗伯特·米勒。
他身后站着三人:
左侧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亚裔男子,三十五六岁,手里拿着文件夹,眼神锐利——谈判专家。
右侧是个三十出头的白人壮汉,西装紧绷在肌肉上,站姿如标枪——安全主管。
中间那位,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套裙,金发挽成精致的发髻,五官立体如雕塑,身材曲线在职业装下若隐若现。
目光在娄半城等人身上迅速扫过——秘书,或者说,某种意义上的“武器”。
按照鹰酱的德行,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老头子扛得住吗?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分布在套房各处的二十名保镖。
清一色的深色西装,清一色的衬衣领带,清一色的站姿。他们看似随意地站在窗边、门侧、沙发后,实则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路线。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迫感。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娄半城带的两名保镖,一个叫张强,一个叫廖威。
两人都是从北边战场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港岛这地方待了1年了,什么场面都见过。
当娄半城一行人走进套房时,张强和廖威几乎同时动了。
他们没有像对方保镖那样刻意摆出警戒姿态,只是很自然地站在了娄半城左右两侧——张强偏前半步,廖威偏后半步,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护卫阵型。
然后,两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二十名中情局保镖。
奇迹发生了。
套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二十名原本气势汹汹的保镖,在张强廖威的目光扫过时,竟不约而同地微微绷紧了身体。
有几个人的手,不自觉地往腰间靠了靠,这该死的熟悉感,让他们寒气大茂,手都紧张的开始发抖。
张强嘴角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吸了口气,胸膛微扩,肩背的线条在西装下骤然分明——那是多年高强度训练形成的本能反应,肌肉在瞬间进入最佳发力状态。
对面,一名站在米勒身后的白人保镖瞳孔微缩。
他认出了那种姿态——当初北边谈判时他去过门店的,他是当时安全团队中的一员。
廖威和张强的气势和当时的那些人很相似,才会在放松状态下保持那样的肌肉记忆。那不是摆出来的姿势,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廖威则更直接。
他的目光在套房内缓缓移动,每到一处潜在的狙击点(窗边、高柜后、装饰柱旁),就会稍作停留,眼神里透出“我知道那里可以藏人,我也知道怎么对付”的意味。
二十对二。
人数绝对劣势。
但气势上,张强廖威不仅没落下风,反而隐隐有反压一头的迹象。
米勒身后的安全主管脸色微变。他低声对米勒说了起来:“boSS,麻烦大了,是那边的人,这该死的气势与我当时在门店碰到的那些人简直是一致的。”
娄半城直接走向套房一侧的真皮大沙发,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那沙发本是给客人准备的,但他坐的姿态,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王猛。”娄半城淡淡道。
“在。”王猛上前,从随身的小皮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雪茄盒。
檀木盒身,黄铜扣锁。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支深褐色的雪茄,每一支都用金色的箔纸独立包裹。
娄半城取出一支,不紧不慢地撕开箔纸。
然后用银质的雪茄剪,仔细地剪掉尾部——动作娴熟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王猛适时递上火机。不是一次性打火机,而是老式的,黄铜机身已经磨出包浆。
“嚓——”
火苗窜起。
娄半城将雪茄在火焰上缓缓转动,让烟叶均匀受热。淡淡的烟草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整个过程,他看都没看米勒一眼。
仿佛那坐在主位上、掌控着二十名保镖、代表着世界上最强大情报机构的人,不过是房间里的一件摆设。
套房内安静得可怕。
只有雪茄被点燃时轻微的“滋滋”声,以及窗外维港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轮船汽笛。
米勒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精心布置的下马威——总统套房的奢华、二十名保镖的阵仗、三位助手的专业阵容——在娄半城那一支雪茄面前,显得如此刻意,如此……幼稚。
就像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西装,硬要装成熟。
而真正的大人,只需要点一支烟,就能让所有伪装无所遁形。
娄半城终于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
然后,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米勒。
“米勒先生,”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老朋友聊天,“听说你想谈生意?”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
“那我们,就好好谈谈生意。”
烟雾在吊灯的光晕中缓缓上升,如同这场博弈的第一缕硝烟。
“至于另外的这二十二位猛男我想他们需要点酒精来帮他们相互之间联络下感情。你觉得了,米勒先生,你不会没有这些东西吧?”
米勒尴尬的笑道:“当然,为了能让他们好好的‘沟通’,今晚他们‘沟通感情的’白酒管够,而且都是你们华人最喜欢的茅台酒和五粮液。”
然后吩咐自己的秘书奈斯小姐去他的储物柜里面拿他珍藏的中国白酒‘茅台、五粮液’。
奈斯小姐叫上四名大汉,一起去搬酒,几分钟后每人搬了一箱,共5箱白酒过来。
帮这二十二位猛男把一个超大型的会议桌子整理好,让这二十二位猛男去直接交流 感情去了。
每人发一瓶和一个杯子,所有人坐好后,每个人都不敢认怂。
一场二对二十的拼酒大战直接开始。
而奈斯小姐打开一瓶珍藏的红酒,优雅地为娄半城和罗伯特·米勒各斟一杯。当她准备给王猛倒酒时,王猛摆手婉拒:
“谢谢,我就不用了。”他朝拼酒的那桌扬了扬下巴,“等会儿……说不定得帮忙搬几个醉汉回家。”
就在这时,娄半城却微笑着开口了:
“奈斯小姐,麻烦也帮我拿一瓶茅台过来。我还是更喜欢我们中国的白酒。”
奈斯小姐动作一顿,脸上得体的笑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只能将那杯刚倒好的红酒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转身走向酒柜,为娄半城取来一瓶茅台。
这个简单的要求,让整个套房的权力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米勒精心准备的下马威和谈判氛围的基调,被娄半城改的面目全非,要想有个好的谈判结果看来得在酒桌上分割胜负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