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帝都建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工部尚书王显就已站在朱雀门外,望着那座绵延25公里的巨城,眉头拧成了疙瘩。靴底沾着的露水浸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城墙顶端那道裂缝——那是三个月前暴雨冲蚀出的豁口,若不及时修补,来年汛期怕是要酿成大祸。
“王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回署衙吧?”随从低声劝道,“宫门侍卫说了,陛下依旧‘未临朝’,您在这儿等也是白等。”
王显叹了口气,摸了摸袖中那份被磨得边角发白的修缮奏折。为了这笔银子,他已经等了五个月。从初夏等到深秋,户部尚书赵宏的回复永远是“需陛下朱批”,可陛下呢?自五个多月前微服私访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加密消息都没传回。
“再等等。”王显咬了咬牙。他还记得叶太祖留下的《营城纪要》里写的——建安城,长25公里,宽20公里,三道城墙环环相扣,呈“回”字形嵌套,8座城门按“3-3-2”模式错落分布。第一道城门入内,需左转582米方能见第四座城门;外层三座城门屏蔽核心,内层城门彼此错开,450米的墙间距足以让来犯之敌陷入重围。
这是叶太祖的骄傲,是大景五百余年未被攻破的根基。可再坚固的城,也经不住岁月侵蚀。28个坊市的排水系统半数淤塞,12座瓮城的吊桥铁链锈蚀,甚至连宫城里的太和殿立柱,都开始出现虫蛀的痕迹。
“大人,您看那儿!”随从忽然指向宫门方向。
王显抬头,只见内侍监的小李公公正被一个世家子弟模样的人拉着说话,那人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小李公公眉开眼笑地拍着胸脯。王显想起自己上次塞的5两银子,被这太监用“陛下清廉,不敢收受”的话怼回来,气得差点当场发作。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王显狠狠跺了跺脚。陛下不在,李阁老监国看似稳妥,实则对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建安城里流言四起,有说陛下“肾亏静养”的,有说陛下“国库亏空不敢露面”的,甚至还有人说陛下“被守陵村的山野村夫绑架了”。
他转身往回走,心里堵得发慌。路过西市时,几个商贩的闲聊飘进耳朵里——
“听说了吗?南边的陈国,换皇帝了!”
“换皇帝有啥稀奇?这些年换得还少?”
“不一样!新皇帝……姓叶!”
王显脚步猛地一顿。
姓叶?
大景皇室,可不就姓叶吗?
他心里咯噔一下,正要细问,却见那几个商贩被巡逻的金吾卫驱散了。王显站在原地,后背竟渗出一层冷汗。陛下微服私访,去向不明;陈国换了个叶姓皇帝……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五个多月前,御书房。
檀香袅袅中,李铭儒躬身行礼,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透着一股老臣的沉稳。他看着御案后年轻的皇帝,心里有些打鼓——陛下突然召他单独议事,还屏退了左右,绝非寻常。
“李爱卿,坐。”叶宇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椅,语气平静无波。
李德全搬来椅子,李铭儒谢恩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御案上那本摊开的账册。封皮上没有字,可露在外面的几行字,却让他眼皮直跳——那上面赫然记着他任湖广巡抚时,用“赈灾款”修缮祖宅的账目,连木料的尺寸、工匠的工钱都写得清清楚楚。
“陛下……”李铭儒的后背瞬间湿了。
“这本账,李爱卿看得懂吧?”叶宇拿起账册,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贪墨赈灾款,勾结地方乡绅兼并土地,纵容儿子在京城强抢民女……桩桩件件,都够你李家抄家灭族了。”
李铭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老臣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
“朕可以给你机会。”叶宇放下账册,目光锐利如刀,“你在任时,虽贪腐,却也做过实事——疏通了淮河淤塞,推行了‘摊丁入亩’的法子,让湖广的税银涨了三成。朕知道,你是个有才干的,只是被世家的风气染坏了。”
他顿了顿,抛出诱饵:“朕要微服私访一段时间,由你监国。在此期间,整顿吏治,压制世家,守住建安城。做得好,朕回来后,封你为定安侯,世袭五代。做得不好……”
叶宇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李铭儒浑身发冷。
“老臣……老臣遵旨!”李铭儒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是陛下的试探,也是他唯一的活路。定安侯世袭五代,这是多少世家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陛下要去多久?”
“不好说,短则两月,长则一年。”叶宇道,“对外,就说朕倦于朝政,不愿临朝。有重要奏折,用太祖定下的加密通道传给朕。”
“老臣明白。”
“你退下吧。”叶宇挥了挥手,忽然又补了一句,“李爱卿,建安城是太祖的心血,是大景的根基。你可别让朕失望。”
“老臣万死不辞!”李铭儒重重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走出御书房,李铭儒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建安城那层层叠叠的城墙,忽然明白了陛下的用意——让一个有污点的老臣监国,既能用他的才干压制世家,又能随时以贪腐罪处置他,这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五个多月后,建安城,李府。
李铭儒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紧锁。报上写着:陈国易主,新帝姓叶,手段雷霆,推行的新政竟与大景如出一辙。
“姓叶……”李铭儒捻着胡须,眼神复杂。除了那位微服私访的陛下,他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这五个月,他按陛下的吩咐,一边假意纵容世家散布“陛下肾亏”“陛下缺钱”的流言,麻痹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一边暗中用加密通道联系守陵村,让他们盯紧陈家、齐家等老牌世家的动向。
他甚至借着修缮城墙的名义,从户部抠出一笔银子,悄悄加固了建安城的三道城墙,更换了瓮城的机括——叶太祖设计的“3-3-2”回字形防御,经他修缮后,比五百年前更加坚固。
可陛下在陈国登基的消息,还是让他心里没底。
“老爷,户部赵大人求见,说工部王大人又去宫门哭求拨款了。”管家进来禀报。
李铭儒冷笑一声:“让赵宏拖着。王显那点修缮银子,等陛下回来再批不迟。现在的银子,要用在刀刃上。”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建安城的28个坊市依旧繁华,可他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汹涌。齐家在江南私练兵马,赵家偷偷给托儿胡族送铁器,甚至连宫里的几个太监,都被世家收买了。
“陛下,您到底在哪儿?”李铭儒低声自语。他不怕世家作乱,就怕那位年轻的陛下在外有个三长两短。一旦陛下出事,建安城的三道城墙再坚固,也挡不住分崩离析的人心。
忽然,管家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火漆封口的竹筒:“老爷,守陵村的密信!”
李铭儒接过竹筒,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八个字:“新陈已定,不日北归。”
他猛地攥紧信纸,眼中闪过狂喜!
新陈!陛下果然在陈国!而且,他要回来了!
李铭儒走到墙边,看着那幅建安城防图,手指划过三道城墙的轮廓。叶太祖的骄傲之作,即将迎来它的主人。那些盘踞在城里的蛀虫,那些散布流言的世家,怕是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传我的话,”李铭儒转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让金吾卫加强巡逻,关闭外城三座城门,只留朱雀门通行。告诉赵宏,把王显的修缮款批了,让他赶紧把城墙补好——陛下要回来了。”
管家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李铭儒一人。他看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年轻的皇帝,正带着新陈的雷霆之势,穿过建安城的三道城墙,回到属于他的紫宸宫。
建安城的风,从第一道城墙吹到第三道城墙,带着五百年的沧桑,也带着即将变天的气息。李铭儒知道,他的监国生涯快要结束了,而定安侯的爵位,正在向他招手。
至于那些还在做梦的世家……李铭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陛下回来,他们就会知道,叶太祖留下的不仅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更是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铁血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