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雾尚未散尽,柳西镇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正缓缓前行。车帘掀开一条缝,露出叶靖略显苍白的脸。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田埂上早该有农夫劳作,可今日却静悄悄的,连犬吠声都听不到。
“停车。”叶靖低声吩咐。
马车停下,刘猛警惕地观察四周:“七爷,怎么了?”
“太安静了。”叶靖眯起眼睛,“让兄弟们散开,看看是不是有埋伏。”
刘猛领命,带着几个护卫下了马车,分头搜索。叶靖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玉佩是先帝所赐,如今却成了他身份的催命符。
“七爷!”刘猛的声音带着惊慌,“前面林子里……全是尸体!”
叶靖猛地掀开车帘,只见林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他派去魏国联络的信使。尸体上插着大景羽林卫的箭矢,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显然刚死不久。
“糟了!”刘猛脸色惨白,“咱们的计划泄露了!”
叶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下车查看尸体,发现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道细细的刀痕——这是守陵村“暗影卫”的手法。
“是守陵村的人。”叶靖咬牙道,“他们怎么会查到这里?”
刘猛突然想起什么:“七爷,上个月咱们在江南的粮仓被烧,说是意外……会不会也是他们干的?”
叶靖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尸体腰间的密信上。信已经被拆开,里面的内容被用油纸包着,显然是要呈给叶宇的证据。
“走!回柳西镇!”叶靖猛地转身,“快!”
马车掉头,朝着柳西镇疾驰。可刚到镇口,就被一群手持农具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叶七爷,您可算回来了。”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眼神里透着冷意,“老身是柳西镇的里正,有些话想跟您说道说道。”
叶靖心中警铃大作,强装镇定:“里正这是何意?赵某不过是个普通农户,何谈‘叶七爷’?”
“农户?”里正冷笑一声,“农户能在镇外有千亩良田?农户能让刘将军这样的禁军教头鞍前马后?农户能每隔三天收到从魏国送来的密信?”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扔在叶靖脚下:“老身本以为您是来造福乡里的,直到前几日收到守陵村的飞鸽传书,说您是谋逆的叛贼。老身派人跟着您的护卫去了魏国,才知道您想借刀杀人,害咱们大景百姓!”
叶靖瞳孔骤缩。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暗线,竟被一个小小的里正破了局。
“老东西,你找死!”刘猛抽出佩刀,就要动手。
“住手!”叶靖喝住他。他知道,今日怕是走不脱了。守陵村既然能找到这里,必定有后手。
“叶七爷,跟我们去见陛下吧。”里正身后的村民让出一条路,露出后面的羽林卫,“陛下说了,您毕竟是皇叔,只要认罪,可保您全尸。”
叶靖闭上眼睛,苦笑一声。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藏得这么深,叶宇是怎么查到他的。
建安城,御书房。
叶宇放下手中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敬明司的人刚送来消息,七叔叶靖在柳西镇被擒,一同被截获的,还有他与魏国、周国往来的密信。
“李德全,你说,七叔是怎么暴露的?”叶宇忽然问道。
李德全想了想:“奴才猜,可能是敬明司的暗线查到了刘猛的行踪,也可能是守陵村的人发现了他在江南的异常举动。”
“都不是。”叶宇摇头,“是他自己暴露的。”
“自己暴露的?”
“对。”叶宇拿起桌上的《历代皇帝警示语录》,翻开第三十六页,“叶君临祖宗说过,‘世风日下,礼部侍郎居然和儿媳有染’。这说明,任何看似隐秘的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顿了顿,解释道:“七叔在江南圈占良田,养私兵,这些动静太大,早晚会引起注意。守陵村的人一直在暗中查探世家,发现他的异常后,顺藤摸瓜查到了魏国的密使。”
“再加上朕推行的新政,鼓励百姓揭发贪腐,柳西镇的里正收到风声,自然会上报。”叶宇冷笑,“他以为藏在暗处就安全了,却忘了,天下百姓的眼睛,才是最厉害的网。”
李德全恍然大悟:“陛下是说,七叔是被自己的贪心和张扬暴露的?”
“没错。”叶宇合上书本,“大景现在就像一张蛛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震动。七叔的每一步,都在蛛网里留下痕迹,朕只是顺着这些痕迹,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朝阳:“传朕旨意,七叔叶靖,阴谋叛乱,罪大恶极,押入天牢,择日问斩。念在他曾为先帝之子,留全尸。刘猛等从犯,斩首示众。”
“奴才遵旨。”
叶宇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江南的位置。七叔的败亡,只是这场暗战的一个小插曲。更大的棋局还在继续——周国的丝锦滞销,草原的战马锐减,魏国的动向不明,还有那未知的天岚大陆和海外世界。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继续推行新政,赢得民心,织就更密的蛛网,任何妄图颠覆大景的阴谋,都将无所遁形。
“李德全,”叶宇忽然道,“让人把七叔的密信整理成册,取名《宗室警示录》,发给宗室子弟。告诉他们,任何背叛大景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是。”
御书房外,晨光正浓。叶宇看着地图上的大景疆域,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七叔的失败,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要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天地,在这广袤的天岚大陆上,书写属于大景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