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叶宇铺开三张宣纸,借着灯光细细勾勒。李德全本应今日休沐,却被皇帝叫住帮忙研墨,此刻见纸上画的物件横框纵柱,串着圆珠,不由得好奇:“陛下,这是……新的记数工具?”
“这叫算盘。”叶宇手中狼毫不停,先画了张正面图,横框里嵌着十三根竖柱,每柱串着七颗圆珠,“上面两颗算‘五’,下面五颗算‘一’,靠梁为算,离梁为弃,比用算筹快十倍。”
他又换了张纸,画侧视图标注尺寸:“框用硬木,柱用竹片,珠用牛角或兽骨,直径三寸,方便单手拨弄。”最后一张纸则写用法,从“一上一,二上二”的基本拨法,到“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的口诀,密密麻麻写了满篇。
“陛下,这物件真能比算筹快?”李德全凑过来,看着口诀直咂舌,“老奴小时候学算筹,光‘逢十进一’就记了半个月。”
“你试试就知道了。”叶宇放下笔,指着纸上的“3+5”,“上面拨一颗‘五’,下面拨三颗‘一’,加五就直接把下面三颗归位,上面一颗落梁,这不就是8?”
李德全看得眼睛发亮:“还真是!这比算筹摆弄起来省事多了!”
正说着,张有福端着早膳进来,见桌上的图纸,也好奇地探头:“陛下,这是要做新工具?”
“你来得正好。”叶宇将三张图纸叠好,“德全今日休沐,这事就交给你。拿着图纸去工部,让他们找最好的木匠、竹匠,先做一百个样品,送议政阁和户部各五十个。”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把用法口诀抄录百份,让工匠先学会,然后教给阁老和户部吏员。三天后,朕要看到他们能用算盘算账。”
张有福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奴才这就去办!保证让工部赶出来!”
工部作坊里,工匠们对着图纸琢磨了半日,第一个算盘终于成型。
硬木边框打磨得光滑油亮,竹制算珠串在铜轴上,拨弄时发出“噼啪”轻响,清脆悦耳。老工匠试着按口诀算“37+58”,手指翻飞间,上面一珠落梁,下面两珠归位,转瞬得出“95”,比用算筹快了足足一盏茶功夫。
“神了!”老工匠忍不住赞叹,“这物件要是推广开,咱们算账的能省一半力气!”
消息传到议政阁时,周御史正对着田亩账册发愁。见张有福送来算盘,他半信半疑地接过,按口诀试算“江南三省田亩总和”,左手拨高位,右手拨低位,不过片刻就得出总数,比账房先生用算筹算的分毫不差。
“陛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周御史抚着算盘,满眼惊叹,“有了这东西,以后查贪腐算赃款,再也不怕算错了!”
郭凤仪更直接,拿着算盘去军械库核账,原本要三个小吏算一下午的军器数目,他一人一珠,不到一个时辰就核完了,连错记的“七支箭”都挑了出来。
三日后,御书房内,叶宇看着阁老们用算盘比试算账。
李铭儒算税银,周御史算田亩,郭凤仪算军械,三人手指在算珠上翻飞,“噼啪”声此起彼伏,最快的周御史,一刻钟就算完了原本要一个时辰的账目。
“怎么样?”叶宇笑着问。
李铭儒放下算盘,拱手道:“陛下,此物堪称神器!老臣算了三十年账,从没这么利索过。”
“那就推广全国。”叶宇站起身,“让工部批量制作,按县分发,每个县衙至少十个,驿站、税卡、粮仓都得配上。再把口诀印在《大景日报》上,让各地先生教孩童背诵,不出半年,全国都得学会用算盘。”
他看向张有福:“告诉户部,下次奏报各省税银,必须用算盘核算,附上算盘计数的清单。谁要是还在用算筹,就别当这个吏员了。”
张有福躬身应道:“奴才遵命!”
消息传开,各地反响比推广新数字时更热烈。
江南的粮商们重金求购算盘,说“一个算盘能顶三个账房”;豫中的驿站用算盘统计公文,效率提高了一倍;甚至连建安城的私塾,都开始教孩童背“算盘口诀”,说是“陛下亲授的学问”。
守陵村的工匠们还别出心裁,给算盘加了个木盒,方便携带,又在算珠上刻了新数字,让初识数字的人也能快速上手。叶宇见了改良后的算盘,笑着赞道:“这才叫学以致用。”
一周后,敬明司传回消息,说楚国的细作不仅抄录了新数字,连算盘图纸都偷偷画了去,叶靖在云峰城的账房里,正逼着人仿造。
“仿吧。”叶宇对此毫不在意,“他们仿得走样式,仿不走咱们的口诀,更仿不走咱们推广的速度。等他们的账房刚学会用算盘,咱们的小吏怕是都能用算盘开方了。”
李德全在一旁笑道:“陛下说得是。昨儿老奴去街角买油,连油铺掌柜都用算盘算账了,说是‘陛下的法子,错不了’。”
叶宇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案头的算盘上,算珠泛着温润的光。从数字到乘法表,再到算盘,看似都是小革新,却像一条条细流,慢慢汇聚成改变天下的力量。
“张有福,”他忽然道,“让工部把算盘的做法和口诀译成西域文字,通过商队传出去。告诉他们,大景的好东西,不仅要自己用,还要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便民之术。”
张有福应声而去,御书房里又响起拨弄算珠的“噼啪”声。叶宇拿起算盘,试着算了算“三十四个省的田亩总和”,指尖翻飞间,总数跃然眼前。他知道,这小小的算盘,算的不仅是数字,更是大景的未来——一笔笔算清,一步步夯实,才能让这江山稳如磐石。
而远在楚国云峰城的叶靖,看着仿造的算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账房先生哭丧着脸说“算来算去都对不上数”,他才猛然想起,大景的报纸上,似乎还有一页“进阶口诀”,被他的细作漏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