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噼啪作响,将叶宇的影子投在散落的清单上,那些“贪污”“舞弊”的字眼被火光映得格外刺目。李德全刚把议政阁三十位阁老的名帖摆上桌,就见皇帝抓起三摞清单,狠狠砸在案头。
“让那群老登给朕看清楚!”叶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户部说江南瞒报田产,兵部说军械库账目混乱,工部说堤坝用了劣质石料——别跟朕扯什么‘积弊难除’‘容后再议’!三天后,朕要的是能落地的法子,不是一堆推诿的理由!”
李德全赶紧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让阁老们连夜盯着清单琢磨,明儿一早就把章程递上来。”
“琢磨?”叶宇冷笑一声,“告诉他们,这不是让他们坐而论道的!谁要是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就卷铺盖滚出议政阁!朕设这个阁,是要解决问题,不是养一群只会掉书袋的废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拧得更紧:“还有这些奏折!”随手抓起最上面一本,哗啦啦翻着,“开篇就是‘臣闻天道酬勤,陛下圣明’,扯了三百字还没说到正题!最后三十个字才提‘豫中赈灾粮不足’——他是来写文章的,还是来办事的?”
奏折被狠狠摔在地上,封皮裂开一道口子。
“李德全,你去给朕问问这些官员,能不能好好写奏折?”叶宇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以后非军国大事,奏折超过五百字,直接打回去!告诉他,官也别当了,回家去写八股文养老!”
“奴才……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吓得额头冒汗,赶紧捡起地上的奏折,揣在怀里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又被叶宇叫住:“等等!”
李德全转身,见皇帝拿起一本奏折,指着上面“之乎者也”的句子,眼神冷得像冰:“告诉他们,朕要的是‘某地有灾,需粮三千石’‘某官贪腐,证据三条’——不是让他们掉书袋!再敢写这些废话,别怪朕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议政阁内,三十位阁老正围着三摞清单愁眉不展。
李铭儒捻着胡须,看着“江南世家瞒报田产”的条目,叹了口气:“世家田产错综复杂,牵扯甚广,怕是……”
“李阁老这是又想打退堂鼓?”周御史放下茶盏,声音带着讥讽,“陛下说了,要的是法子,不是理由。依我看,直接派钦天监去丈量,谁敢隐瞒,就按通匪论处!”
武将出身的郭凤仪拍了拍桌子:“军械库的事好办!让守陵村的工匠去查账,每一件兵器都刻上编号,谁丢了就找谁问责,砍几个脑袋就没人敢糊弄了!”
户部尚书赵宏脸色发白:“堤坝用劣质石料……这得返工啊,可国库现在……”
“国库没钱就去查贪腐!”周御史瞪了他一眼,“岭南运河贪了二十万两,把那笔钱追回来,够修十个堤坝了!”
阁老们吵吵嚷嚷,直到李德全带着皇帝的口谕进来,所有人都闭了嘴。听完“拿不出办法就滚蛋”的严旨,连最推诿的几位老臣都坐不住了,赶紧拿起清单,凑在一起逐条琢磨。
次日清晨,第一批章程送到了御书房。
叶宇翻开周御史牵头拟的“江南田产清查法”,只见上面写着:“派钦天监与禁军联合丈量,每村选三名老农作见证,隐瞒一亩田,罚银十两,族长连坐。”
“这个可行。”叶宇在旁边画了个圈。
再看郭凤仪的“军械库整顿策”:“兵器刻编号,入库出库皆录册,每月由守陵村工匠核查,短缺者当日革职,三日不缴清者论斩。”
“够狠。”叶宇嘴角微扬,又翻到工部的“工程质量法”:“石料需刻工匠姓名,堤坝每丈设一名监工,溃堤则监工与工匠同斩。”
他把章程往案头一放,对李德全道:“告诉议政阁,就按这个办。让他们把剩下的问题也照这个章程来,别搞虚的。”
正说着,新的奏折送了进来。叶宇随手拿起一本,见开篇就写“豫中灾民三万,需粮五千石,臣已令各县开仓,不足部分请朝廷调拨”,寥寥数语,条理清晰。
“这是谁的奏折?”他问道。
李德全看了看落款:“回陛下,是豫中按察使,昨天刚被您骂过的那位。”
叶宇点点头:“知道改就好。告诉他,粮不够就从黑风寨抄没的赃款里支,让他好好办事,别再写废话。”
他又拿起几本奏折,发现都比往日简练了不少,最长的也没超过五百字,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得用鞭子抽。”叶宇对李德全笑道,“这些官员啊,不逼一逼就不知道自己有多能耐。”
李德全赔笑道:“陛下英明,现在连最啰嗦的翰林院编修,写奏折都跟记账似的,生怕超了字数。”
叶宇翻开下一本奏折,是沈安楠从鲁东送来的捷报,说已抓获狼牙帮主,查出军弩失窃与青州卫指挥使有关。他提笔批复:“斩指挥使,军弩入库,按新章程登记。”
写完,他将朱笔一放,望着窗外的朝阳,忽然觉得这盘棋越来越顺了。议政阁的阁老们被逼出了效率,官员们学会了说人话,沈安楠的清匪还在推进……
“李德全,”他道,“让议政阁再议议,怎么把那些抄没的赃款用到灾民身上。记住,朕要的还是实实在在的法子,别给朕写‘仁政爱民’的空话。”
“奴才遵旨!”
御书房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那些简练的奏折和务实的章程上,映出一片清明。叶宇知道,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只要让这些官员明白——废话换不来乌纱帽,空谈挡不住刀子,这大景,总会慢慢变好的。
至于那些还敢藏着掖着的,他有的是手段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陛下不想听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