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的鸿鑫大世界,也已被“人魔之劫”的余波波及。灵界的混乱正在向大世界蔓延,如同墨滴入清水,起初只是细微的痕迹,转眼便已晕染开来。
最先察觉异常的,是掌管轮回的洛冥。
幽冥地府中,轮回盘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无数本不该进入轮回的亡魂涌入,他们的魂魄上都缠绕着一缕淡淡的黑气,即使经过轮回盘的净化,也无法彻底清除。更诡异的是,有些亡魂在投胎时,竟会突然挣脱指引,哭喊着“要去当爹的爹”“要嫁给自己的爷爷”,完全违背了轮回秩序。
“是灵界的混乱。”洛冥望着轮回盘上的黑气,眉头紧锁。他的分身已从灵界传回消息,那股能扭曲心智的诅咒,正顺着位面通道,向鸿鑫大世界渗透。
他立刻将消息传递给其他七位圣人。
东海瀚海仙山,天海教总坛。
量无涯正盘膝坐在云海中,阔海剑悬浮于前,剑身映照出灵界的乱象。收到洛冥的传讯,他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敲击,沉吟道:“能跨越位面的诅咒……倒是有趣。”
旁边的长老急道:“教主,要不要关闭东海与灵界的通道?”
“不必。”量无涯摇头,“通道关闭,虽能暂时隔绝,却也会断了灵界幸存者的生路。传令下去,所有弟子不得离开仙山百里范围,若遇灵界来人,先以龙王篓试探,若身上有黑气,便收入篓中净化,不可直接动手。”
他的道,是“扶危济困,不多管闲事”,此刻便是践行——不主动介入劫难,却也为无辜者留一线生机。
南域灵教秘境。
舞彩芝正与一株千年古柏交流,突然,古柏的枝叶剧烈颤抖起来,传递出恐惧的情绪。她抬头望向天际,只见南域与灵界相连的空间节点,正飘散出缕缕黑气,所过之处,花草枯萎,鸟兽癫狂。
“好霸道的怨念。”舞彩芝轻叹一声,指尖弹出无数绿色光点。光点落在黑气经过的地方,枯萎的花草重新焕发生机,癫狂的鸟兽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眼中仍残留着一丝混乱。
“通知所有灵植灵兽,退回秘境核心区,不得靠近空间节点。”舞彩芝对身边的灵狐道,“再取十枚‘万物生玉’,嵌在秘境结界上,尽量净化渗透进来的黑气。”
她无法阻止诅咒蔓延,只能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护佑麾下生灵。
北境宿命宫。
夜安仁的鬼头刀突然发出嗡鸣,刀身映照出的命运长河,出现了无数扭曲的支流——有人本应寿终正寝,却在壮年时突然杀父弑母;有人本该穷困潦倒,却一夜暴富后将金银扔进粪坑;更有甚者,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石头喊“祖宗”。
“一群蠢货。”夜安仁骂了一句,却并非针对那些被诅咒的人,而是在骂自己。他早该想到,灵界的混乱绝不会止步于灵界,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传令下去,命运教弟子全体出动。”夜安仁扛起鬼头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遇到心智混乱者,能打醒就打醒,打不醒就废了修为,扔到荒原上自生自灭。记住,别被他们带偏了,谁敢在执行任务时认贼作父,休怪我刀下无情!”
命运教的教义是“平等团结”,而此刻,“团结”的第一步,就是清理门户,守住本心。
中域季节酒楼总舵。
季节正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式“混沌炒饭”,锅里的米饭与灵材在混沌鼎的作用下,正演化出微缩的星河。突然,他鼻子动了动,皱眉道:“不对,这味道不对。”
不是菜的味道,而是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疯味”。
他走出厨房,只见酒楼里的食客正发生争执:一个修士非要抢邻桌小孩的灵果,说“这是我孙子该孝敬我的”;一个掌柜拿着算盘,非要给客人倒找钱,说“赚钱是可耻的,花钱才光荣”。
“啧,灵界的‘疯病’传到这儿了。”季节咂咂嘴,拿起乾坤铲,对着大堂轻轻一敲。
“铛”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传遍酒楼,那些争执的人瞬间愣住,眼神恢复了片刻清明。
“都给我滚。”季节叉着腰,像个普通厨子一样骂道,“想发疯回家发去,别在我这儿影响做生意!”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乾坤铲的“道韵”暂时压制了诅咒的影响。至于后续?他才不管,反正只要酒楼还能开,他就有饭吃,有菜炒,这就够了。
西域名山落迦山。
顾华此刻正化作一块不起眼的鹅卵石,躺在山涧边,看着溪水潺潺流过。突然,溪水变得浑浊,水面上浮现出扭曲的倒影——本该映出山石草木的水面,竟映出了无数人互相残杀、认贼作父的画面。
“有点意思。”顾华所化的鹅卵石轻轻滚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莲华纹路。
山涧的溪水瞬间变得清澈,倒影也恢复正常。但他能感觉到,那股扭曲心智的力量,正在山体中蔓延,试图影响山中的生灵。
他没有现身,只是将莲华纹路扩散开来,融入落迦山的每一寸土地。从此,落迦山成了鸿鑫大世界少有的“净土”,无论外界如何混乱,山中的生灵始终保持着清醒——他们不知道,是一块“鹅卵石”在默默守护着他们。
极南蛮荒丛林。
若何正趴在一头巨龟的背上晒太阳,突然,周围的灵兽开始躁动:雄鹰朝着地面俯冲,似乎想啄食自己的影子;毒蛇将自己的尾巴当成猎物,咬得鲜血淋漓;连最温顺的兔子,也红着眼睛互相撕咬。
“吵死了。”若何不耐烦地坐起来,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无数灵兽安静下来,眼神恢复清明,只是看向若何的目光中带着恐惧——刚才那一瞬间,它们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仿佛只要再敢躁动,就会被彻底抹杀。
“都给我老实点。”若何懒洋洋地说,“想发疯的,自己滚到丛林深处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他没有去净化诅咒,也没有去阻止混乱,只是划下了一条“底线”——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许发疯。至于丛林深处会怎样?他才懒得管。
九天之上,白云深处。
陆晴空依旧在沉睡,只是他所化的白云,颜色变得有些暗淡,边缘甚至出现了丝丝黑气。
这些黑气是从灵界飘来的诅咒之力,试图渗透进他的云气中,影响这位“道祖”的心智。然而,无论黑气如何纠缠,始终无法真正侵入白云核心。
在白云深处,《大道经文》的虚影缓缓流转,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将黑气一点点净化。陆晴空虽然在睡觉,却以自身的大道,默默抵抗着诅咒的蔓延,守护着鸿鑫大世界的根基。
幽冥血海。
洛冥站在轮回盘前,看着越来越多被诅咒影响的亡魂,脸色愈发凝重。他的分身已忙得不可开交,阳间的混乱甚至开始影响幽冥地府的秩序——有些恶鬼打着“认亲”的旗号,在地府里横行霸道,连判官都敢打。
“看来,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洛冥低语一声,抬手间,冥河剑飞出,化作一道贯穿阴阳的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阳间的混乱暂时平息,被诅咒影响的人恢复了片刻清明;地府中的恶鬼则被尽数斩杀,轮回通道重新变得顺畅。
但洛冥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看向其他圣人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是时候召集大家,共商对策了。
八大圣人,虽应对方式不同,却都已行动起来。
量无涯的“守”,舞彩芝的“护”,夜安仁的“斩”,季节的“隔”,顾华的“隐”,若何的“放”,陆晴空的“化”,洛冥的“镇”,共同构成了鸿鑫大世界的第一道防线。
只是,人魔之劫的蔓延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仅仅百年时间,鸿鑫大世界的东域、南域、北域都已出现大规模混乱,中域虽有季节酒楼的“乾坤铲”压制,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极南丛林成了“疯兽乐园”;西域名山落迦山虽仍是净土,却已被混乱包围;九天之上的白云,颜色越来越暗;幽冥地府的轮回盘,转动得越来越艰难。
圣人之下,死伤无数。大罗金仙在混乱中自相残杀,太乙金仙被凡人辱骂“不孝子”后气绝身亡,甚至有金仙修士,因为觉得“灵石硌脚”,将自己的储物袋扔进了万丈深渊。
整个鸿鑫大世界,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而这一切,远在沧澜大陆苟道城的叶宇,尚不完全知晓。
他只从日显焦躁的天韵球那里得知,“仙魔量劫”已席卷多个世界,连“仙界”(鸿鑫大世界)都未能幸免,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
“陛下,天韵球说,外面的圣人都出手了,可还是挡不住……”叶明脸色苍白地来报。
叶宇站在望仙台上,望着外面平静依旧的沧澜大陆,心中却沉甸甸的。他不知道所谓的“圣人”有多么强大,但能让天韵球如此忌惮的劫难,绝非他目前所能应对。
“加强防御,深挖地道。”叶宇沉声道,“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非必要不得离开地下密室。灵脉主脉的能量,全部用来维持清心阵,一刻也不能停。”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苟”,竟与鸿鑫大世界那位未来的师父顾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藏”为守,以“静”制动。
只是顾华守护的是一座山,而叶宇守护的,是一座城,一群人,一个来自异世的“大景”。
鸿鑫大世界的混乱还在继续,八大圣人的抗争也未停止。这场由陆风诅咒引发的人魔之劫,究竟会走向何方?无人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在沧澜大陆的苟道城,还是在鸿鑫大世界的九天十地,活下去,始终是所有人的第一要务。
而叶宇的故事,也将在这场席卷诸天的浩劫中,继续书写下去。他与鸿鑫大世界八大圣人的交集,与那位莲华散人顾华的师徒缘分,或许就在这无尽的混乱与坚守中,悄然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