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重生,我是来索命的。
前世害死我的姑父表妹,如今掌控着深城金融帝国。
我应聘成交易中心的清洁工,拖把底下藏着能搅动风云的手机。
趁表妹炫耀内幕消息时,我故意下单买入一支无人问津的垃圾股。
“这种智商也配玩股票?”她笑得花枝乱颤。
三个月后,那支股被场外资金爆炒,价格冲天。
当家族信托连环爆仓的警报同时响彻姑父手机,我收到陌生短信:“做空很精彩。”
对面总裁室的落地窗前,金融巨鳄晃着威士忌轻笑:“复仇的滋味如何?”
我擦着玻璃回他:“周家还剩那块金骨头,傅总啃得动吗?”
他忽然欺近:“拖把小姐,我的筹码,够你玩垮半个交易所。”
电梯门关那瞬,他拽下我口罩:“合作,拿出诚意。”
唇上冰冷的气息漫开时,角落的监控画面被一辆清洁车精准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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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粗粝的雪花,狠狠砸在落地窗上。深城的夜,在傅承渊的办公室里,被过滤成窗外一片闪着冷光的繁华缩影。中央空调的暖风带着一丝昂贵的皮革和烟草混合气味。
傅承渊穿着件挺括的黑色羊绒衫,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上一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员工资料—— 林晚,24岁,清洁部。照片里的人面容模糊,眼神怯懦疲惫,像蒙着厚厚的灰尘。入职三个月。
他抬眼看向角落的阴影:“确定是她?”
阴影中的男人点头,声音低沉:“傅总,她每天下班前,固定去三楼西侧那个备用工具存储间待十分钟左右。里面没有监控死角,只有几个报废的设备柜和旧拖把水桶。”
“进去时带了什么?”傅承渊的眼神锐利。
“每次进去前,她会把手伸进清洁推车的夹层,拿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磨砂金属盒,看着像是大号充电宝。”
傅承渊的目光扫过资料照片上那双看似灰蒙蒙的眼睛。他记得有一次在交易大厅嘈杂的人群中,瞥见过这个清洁工抬头的瞬间。那双眼睛深处转瞬即逝的冷意,如同冻湖下的暗流,绝不是属于一个真正怯懦者的眼神。
“十分钟……拿出又放入……那个工具间…”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一个规律的节拍,“查那个‘鑫源股份’,最近所有异动账户和关联交易,任何微小波动记录都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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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港证券交易中心巨大的穹顶下,声浪、汗味、速食油腥混合着无形的硝烟。红绿色的数字瀑布冲击着每一双贪婪或恐惧的眼睛。
“哗啦——”刺耳的声响。
一大桶混着烟灰和咖啡渍的污水被粗暴地泼到林晚脚边。她没有抬头,只是沉默地拿起拖把,熟练地将污迹推到墙角水槽。污水溅湿了她洗得发白的裤脚。
前方旋转门带着冷风涌入。人群簇拥着周倩倩走进大厅。她一身名牌,下巴微扬,像巡视领地的孔雀。
“……我爸盯的‘金煌矿业’私有化快敲定了,利好多着呢!都打起精神,找准点位!”
奉承声四起。
林晚推着沉重的清洁车,恰好从旁边经过。车轮在湿滑的地面碾过一道浅痕。就在与周倩倩擦肩而过的瞬间,周倩倩优越感十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
“嗤——”周倩倩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讥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喂,你们听说了吗?上周交易所有个笑话!就是这打扫卫生的阿姨,居然跑去买了点‘鑫源股份’!那个快被踢出主板、连狗都不要的垃圾股!哈哈哈哈……真是扫地的命,操着董事长的心?笑死人了!”
刺耳的哄笑声顿时响起。
林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推着车走进旁边堆放杂物的昏暗通道。她的背脊挺得僵直,像一根被过度拉紧的钢丝。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她一直微低的脸抬起半寸。灰蒙蒙的眼睛深处,一丝冰冷到淬毒的笑意,快如闪电地掠过。
她的右手,在工装裤的大口袋里,紧紧攥着一个略显沉旧的老款、但边框磨砂处理过的定制手机。屏幕上,正是“鑫源股份”的界面。价格卑微地蜷缩在底部,成交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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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用工具存储间狭窄潮湿,弥漫着金属锈味和淡淡消毒水气息。林晚反锁好门,又用一根废弃的钢管别住门栓。她没有开顶灯,只按亮了墙壁上光线微弱的备用指示灯。
她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旧文件柜前——这柜子早已不用,门锁坏了一半。林晚熟练地将手伸进柜门下方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摸索着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内嵌凹槽,轻轻一按。
柜子内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一个夹层抽屉无声地滑了出来。里面,静静躺着她那只改装过的定制手机。金属磨砂的背壳在幽暗光线下几乎能吸收所有光线。
她拿起手机,没有连接任何外部设备,直接在屏幕上操作。几个经过深度加密处理、界面极其简洁的交易终端软件窗口被她快速切换调用。这些虚拟终端连接着不同地域、彼此毫无关联的匿名账户,每笔交易都通过复杂的路由隐藏真实源头。
屏幕上,“鑫源股份”的图形依然死寂。她的手指在其中一个虚拟终端窗口上停顿了一瞬,指腹冰冷。随即,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连续点下,精准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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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清洁车的轮子滚过光洁地面的单调声响中流逝。交易大厅的喧嚣涨涨落落,“金煌矿业”的消息断断续续从周倩倩口中传出,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而“鑫源股份”,依然如同被遗忘的尘埃,蜷缩在K线图的最底层,无人问津。
林晚重复着她的“程序”:沉默,劳作,穿行于鄙视的目光中。只有那锁死的十分钟里,工具间角落那个滑出的夹层和里面唯一的光源——那部冰冷的定制手机屏幕——才短暂地映射出她眼底熔岩般的仇恨烈焰。
直到那个沉闷的周一午后。
交易大厅巨大的电子屏角落,代表“鑫源股份”的代码,像一个突然被注入诡异生命力的符号,猛地一跳!接着是连续两个交易日开盘即死死封在涨停板的位置!刺目的红色,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
“什么情况?”
“‘鑫源’?这玩意儿活了?”
老股民的惊呼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质疑声还未平息,第三天,“鑫源”以更高天量的封单和交易额,再次毫无悬念地封死涨停!
“妖股!绝对的妖股!”失态的喊声响起。整个交易大厅的噪音指数骤然飙升。人群开始疯狂搜寻关于这只“垃圾股”的任何信息流言,追涨的跟风盘开始聚集。
VIp交易室内。
周倩倩脸色刷白,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拉起的、陡峭得令人心慌的K线图。她下意识地望向落地窗下那个巨大的交易入口。
熟悉的蓝色工装身影正推着清洁车,慢吞吞地走过旋转门。在身影即将没入门外的瞬间,周倩倩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抬头的刹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讽弧度。
一股混合着巨大惊悸和荒谬感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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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源股份”彻底疯了。
连续涨停的数字像脱缰的野马般增长: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股价以一种超越所有人认知的速度飞升,彻底脱离了一切基本面,成为市场情绪和某种暗流推动下纯粹的投机产物。相关的分析报告、谣言、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妖王鑫源”成了市场最热门的话题。
深城极致的奢华餐厅包间里,气氛却凝固如冰。
周永昌烦躁地将面前的骨瓷碗推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个心腹大气不敢出。周倩倩坐在一旁,嘴唇抿得发白,失去了所有飞扬的神采。
“都哑巴了?!”周永昌低吼,额角青筋跳动,“‘鑫源’的事回头再查!当务之急是‘金煌’!并购就差最后一口气!钱呢?家族信托那边的保证金为什么还没补足到主账户?!”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
旁边的财务总监额上冷汗密布:“周董,陈律师那边说信托资金的调度文件有点程序上的小瑕疵……”
“瑕疵?放屁!”周永昌猛地一拍桌子,餐具震动,“告诉他!下午三点前,这笔钱不到账,他那破律所就别想接到深城任何一个案子!”
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叮咚——”
“嗡嗡嗡嗡嗡——”
一连串密集刺耳的手机提示音和震动声,毫无预兆地、疯狂地响起!像死神急促的敲门!
周永昌、周倩倩、财务总监,三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几乎在同一秒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音!
周永昌的心猛地沉入深渊,劈手抓过离他最近的财务总监的手机。
屏幕上,刺眼的红色警报提示铺满了整个锁屏界面:
【家族信托保障基金预警!账户保证金低于维持线!】
【强制平仓触发!账户:****988仓位强制平仓中!】
【平仓亏损!账户:****988资金清零!】
【关联账户:****101触发平仓!保证金不足!】
【账户:****101出现巨额浮动穿仓亏损!信托核心资产池被穿透!!】
“嗡——嗡——嗡——!”
他自己的西装内袋也开始疯狂震动!频率更急,更沉!那是信托基金最高级别的内部警报!
他猛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顶端鲜红的弹窗只有一个:
【紧急通知:尊敬的周永昌先生,您设立的‘永耀家族信托(SZtx0088)’核心资产池因所抵押关联账户出现巨额穿仓亏损(详见附件),触发信托清算条款!依据受托责任及保障协议,该信托自通知下发之时起进入强制清算冻结状态!请立即联系您的信托经理及法务代表!】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眼球。
“噗——!”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周永昌眼前彻底发黑,魁梧的身躯剧烈摇晃,如断线木偶般重重砸向桌面!
“爸!”周倩倩失声尖叫,扑上去。
财务总监面如死灰,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屏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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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交易中心巨大落地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如同冰冷的磷火。中心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清洁车偶尔滚过的轻响。
林晚拿着刮水器,仔细地擦拭着一块窗玻璃。动作标准而麻木。
“嗡。”
放在清洁推车架子上的那个定制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做空很精彩。】
林晚擦拭玻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只是一条错发的广告。只有镜面般的玻璃里,映出的那双微垂的眼睛深处,所有的灰蒙蒙怯懦瞬间消散,迸射出幽暗得足以吞噬一切光线的火焰——那是复仇之火终于燎原的炽烈。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上的清洁工作。
“嗡……” 手机震动声持续响起。来电显示同一个号码。
林晚放下刮水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缓慢地拿起手机,接通,放在耳边,沉默着。
“周家倒了一半,啃断了几根肋骨。”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平缓,丝绸般丝滑却带着直透人心的重量和一丝几不可闻的欣赏。“傅总,周永昌还没咽气。”林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底层人特有的、有些磕巴的怯懦语调,“就剩那块最硬的骨头了。您……啃得动么?”
她背对着身后宽敞的空地,玻璃幕墙倒影里,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影正无声地靠近。步伐沉稳,如同丈量好的距离。
傅承渊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停住。他没有直接回答,深邃的目光隔着镜面落在倒影里那个绷紧的蓝色工装背影上。两人在玻璃上交汇的视线冰冷锐利。电话已然挂断。
他开口,声音不高,磁性里含着冰棱:“啃骨头?拖把小姐,我的底牌,足够你把这座交易中心的屋顶掀开了。”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本能地豁然转身!眼中的震惊、杀机、被人彻底窥破底牌的慌乱瞬间爆发!拖把小姐……他知道!
在她转身、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他话语冲击的瞬间——傅承渊动了!
快如闪电!
他一步欺近,昂贵的雪松与烟草气息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通道空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一只手如同铁钳,精准地、凶狠地、没有一丝停顿地伸向她的脸颊上方——目标是她口罩的固定绳!
“嘶啦!”
廉价口罩被粗暴撕裂的轻响。
微凉的指腹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脸颊皮肤。
林晚的视野被骤然贴近的、那张冷峻逼人的俊脸完全占据!呼吸间全是他强势的气息!
“叮——”
恰在此时,后方电梯清脆的抵达声响彻安静的大厅!灯光大亮!
更衣室方向,清洁组组长熟悉的大嗓门和同事的说笑声清晰传来,越来越近。
时间凝滞了千分之一秒。
傅承渊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他拽着撕下的口罩,另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迅速而有力地揽住林晚的腰背往后一带,同时脚步微微侧转!
看似暧昧的相拥,实则是身体与电梯门形成的完美物理角度——瞬间将两人的关键部位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大厅中一个大型盆栽景观树的阴影里。灯光的角度下,监控头恰好被电梯门框和他稍宽的肩膀遮挡了大半。
他猛地低下头,冰冷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如同印章落下,狠狠封住了林晚因惊骇而微张的唇!
与此同时!
一名清洁工刚好推着一辆装满清洁工具、侧面架着几个折叠式大幅宣传展板的手推车(这是常见布置),恰好在通道拐角的位置经过。展板在惯性和推车的轻微震动下,“砰”地一声,正好靠在了监控立柱上!不偏不倚地遮住了摄像头朝向电梯角落的那一面镜头!
“唔!”林晚的闷哼被堵在唇齿间。
唇上的触感冰冷而压迫,混合着威士忌的淡冽气息和他身上昂贵的冷调香气。时间似乎被刻意拉长。
电梯门完全滑开,灯光照亮了这一小块区域。清洁组组长和几个阿姨说笑着转过拐角。
在组长目光扫过来的前0.1秒,傅承渊松开了她,极其自然地后退一步。那片撕裂的廉价口罩,已被他顺滑地卷入手心,塞进了昂贵的西装裤兜。他神色平静无波,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扶了一个站不稳的下属。
“傅总!”组长看清人,惊讶地站住,连忙问好。
傅承渊微微颔首,目光甚至没在林晚那张因失却口罩遮蔽而骤然暴露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慌乱无措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停留一秒,径直走向开启的电梯轿厢。
林晚僵在原地,感觉脸上被擦过和被暴露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去捂脸,又在半空中生硬地停住,转而握成了拳。
傅承渊步入电梯,轿厢内壁光洁如镜。镜面映出外面走廊里的一切:林晚强作镇定却难掩僵硬的身影,清洁组组长好奇打量的眼神,以及更远处玻璃外深城那一片流金淌银、冰冷璀璨的夜幕丛林。
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
就在门缝只剩下最后一道光线时,倒影中的傅承渊似乎极轻微地偏了下头。唇角向上牵起一个极其细微、近乎于无的弧度。那笑意极淡,像初冬清晨落在刀刃上的一星霜花,带着洞穿猎物所有伪装后的愉悦,以及棋逢对手的、冰冷的兴味盎然。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住镜面里那双即将被门挡住的锐利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如同冰碴摩擦:
“傅总……”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电梯门完全合拢的轻微“咔哒”声中,最后几个字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清:
“……合作愉快。”
金属门严丝合缝,隔绝了内外所有翻涌的暗流。金融帝国冰冷的霓虹,成了这场无声交锋唯一的见证者,永不疲倦地闪耀。
重生后,我靠拖把搞垮仇人的千亿股市(续)
电梯门合拢的冰冷轻响在空旷死寂的顶层走廊里回荡了片刻,最终被巨大的落地窗外吞噬一切的喧嚣灯火湮没。林晚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背对着那片冰冷的玻璃丛林,脸颊暴露在空气里,残留着被撕扯下的无形屏障所带来的灼痛和被侵入的冰凉异样感。
“哎,晚晚?”清洁组组长王姨走过来,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和善与疲惫,目光扫过林晚空空如也的脸,愣了一下,“你口罩呢?哟,脸这么白?别是冻着了?这两天降温可厉害!”
旁边另一个清洁工张姐探头探脑,往已经关闭的电梯门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带着某种底层人特有的敬畏和窥探欲:“刚才那谁啊……是楼上那位傅大老板吧?真是……吓人哦,气场太强了。他找你……什么事啊?”她后半句明显带着试探。
林晚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像钝刀刮过肺腑。她垂下眼,在灯光下,刻意将脸上残留的复杂神色压下去,挤出一点惯常的、带着点木讷和委屈的慌乱。“没…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发涩,刻意模仿着受惊后的失措,“就…刚才擦玻璃,不小心…挡…挡了傅总的路……他…他好像有点急……不小心……把我口罩勾掉了……对…对不起王姨,我这就去找一个……”
她没解释那个“吻”,也不可能解释。只模糊带过冲突点,把责任引向自己的不小心。在底层人的逻辑里,大人物的一时不快,碾碎一只蚂蚁的口罩,再正常不过。她的“委屈”和“慌乱”恰到好处。
“哎哟!”王姨果然一拍大腿,“你这个丫头!怎么毛毛躁躁的!冲撞了傅总可不得了!幸好傅总大人有大量……快,去更衣室拿个新的!下次机灵点,看见人绕着走!”语气里是关心,也是世故的自保。
“是…是,王姨。”林晚连忙点头,转身就朝更衣室方向小跑过去,刻意走得有点踉跄。落在身后王姨和张姐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受了惊、只想躲起来的可怜虫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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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劣质香皂和汗水混杂的酸腐气味。一排排沾着污渍的蓝色工装挂在生锈的铁柜里。角落属于林晚的那个矮小格子柜,里面除了最普通的几件旧衣物,还藏着那个冰冷的“武器”——改装过的加密定制手机。
林晚反锁了更衣室隔间的门。狭小的空间里,头顶昏黄的灯光滋啦作响。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她才允许自己一直绷紧的、近乎要断裂的神经微微泄出一丝缝隙。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巨大的、被彻底掀开伪装后的愤怒与惊愕,以及……一丝几乎被强压下去的,棋逢对手的战栗。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所谓的“合作”,是下一个更大的陷阱,还是……?
没有时间犹豫。
傅承渊塞给她的那张黑色磁卡,此刻握在手心,冰冷坚硬得硌人,像一枚烧红的复仇印记。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傅承渊留下的联系方式信息。那只老狐狸,只给了钥匙,没给地址。
林晚的手指在冰凉的磨砂玻璃屏幕上飞快滑动,启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自制程序。输入那张黑色磁卡上蚀刻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小序列号。
片刻后,手机屏幕跳出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界面。界面中央,只有一个光标在缓慢闪烁。
——[一级管理员临时权限认证通过。]
——[请输入目标接入码或坐标。]
没有欢迎词,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简单、直接、致命——这很傅承渊。
林晚盯着那行字,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流抚平着胸腔里的翻江倒海。她的手指不再有丝毫犹豫,敲下一行字符:北向资金监控入口。
屏幕中央的信息瞬间刷新:
——[权限授权:通道开启。]
——[数据流同步中…请稍候…]
——[进入“深港通-北向资金(沪)实时监控平台”。]
屏幕上,瞬间被复杂的图表、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和密密麻麻的分行业、分板块、分账户、分证券的代号填满!红色的流入柱,绿色的流出柱,以一种震撼的方式呈现着此刻涌入深城A股市场、足以搅动风云的庞大国际资本力量!
这不是新闻里泛泛而谈的“北向资金”,这是穿透层层伪装、直达核心流向、甚至能看到某些隐蔽账户操作痕迹的终极权限!傅承渊,竟然把自己的命门之一,直接交到了她手里。
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锁定屏幕上代表“金煌矿业控股(*St金煌)”的数据流。庞大的红色买入资金量能柱赫然在目!其中隐约夹杂着几股形态稍显异常的资金,它们像一群冷静的鬣狗,混在疯狂的羊群中,目标明确地紧盯着目标猎物。
就是它们!
她点开其中一股最可疑的异动资金详情。屏幕上跳出更复杂的数据窗口。鼠标悬停在线路追踪的关键节点。
果然!一个经过多层复杂技术穿透后,最终指向的、隐藏极深的账户尾号——正是她前世临死前,在周家保险柜偷拍的几张模糊不清的交易凭证上反复出现的那个编号之一!“周家境外白手套公司,金辉资本的幽灵账户。”林晚唇间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冰冷的眸子淬出寒芒。
前世周家就是靠这种隐秘手段,利用外资掩人耳目,低位大笔买入自家即将爆发的公司股票,配合利好疯狂拉抬套现,同时用复杂的信托和关联交易洗白利润。现在,周永昌在家族信托爆仓、元气大伤的情况下,急于用更隐秘的北向资金渠道来为最后的底牌“金煌矿业”托底甚至爆炒!
林晚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操作。她迅速在加密终端里输入一连串命令。很快,连接着不同匿名“马甲”账户的终端窗口中,其中一组的交易列表里,悄然出现了一笔隐蔽的、针对“*St金煌”的买入指令。买入量不大不小,时机精准地卡在上一根异动资金流入的尾巴上,交易单号瞬间淹没在上万笔交易流水中。这就像在森林里,悄悄把自己的一颗石子混进一场即将到来的山崩中。
做完这一切,她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然后迅速退出那个拥有恐怖权限的北向资金系统界面,拔掉加密卡,将手机塞进拖把杆的隐藏夹层深处。门外的脚步声和人声传来,是夜班的同事开始陆续进入更衣室。
林晚推开门,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疲惫和平静,手里拿着一个新口罩默默戴上。喧嚣的背景音中,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根早已布好的导火索,已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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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借助着无形的网络和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几乎只隔了半个交易日,就烧遍了整个深城的资本圈子:
“听说了吗?金煌矿业那边……有大动作!”
“嗯?不是都快退市了吗?能有什么消息?”
“谁知道呢……不过北向资金这两天反常地在持续流进去,有点门道!”
“对啊,昨天那笔大单子很蹊跷,不像是普通外资……”
“我托内部问了问,模模糊糊地好像提到新的大股东?重组再生?”
“呵,一个垃圾壳,也值得‘再生’?”
“嘘!小声点!看看这走势!从底部都反弹快30%了!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猛料?万一……”
讨论、质疑、嘲讽、贪婪……各种声音在私募圈子的私密会所包间、在游资云集的券商大户室里交织蔓延。无形的杠杆开始悄然加码。一部分真正精明的“秃鹫”资本嗅到了血腥味,开始小心翼翼地跟风进场试探。而更多的声音,则是被“北向”、“重组”这些关键词眼刺激得神经兴奋的中小型游资。
周永昌坐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里,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和焦躁,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家族信托的清算冻结,如同剔骨剜肉,抽走了他近乎半数的底牌和现金流。眼前的屏幕被分割成几块,一块是“金煌”那如同打了鸡血般反常的上升曲线和渐渐盘活的成交量,另一块则是几个核心操作账户的资金与持仓动态。
他的首席操盘手,一个四十多岁、眼神极其锐利的鹰钩鼻男人,站在屏幕旁,低声汇报:“周董,金煌这边的……热度已经起来了。不少‘秃鹫’已经偷偷在扫货。您看……我们准备的那笔北向资金……是不是可以……”
周永昌的目光死死盯着“金煌”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成交量数字和下方代表北向资金流入的那条稳定爬升的红色曲线,呼吸粗重。那曲线里,混入了他精心调动的筹码!他现在像一头受困的猛兽,急需一场胜利来反扑和证明!这反常的热度,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更像是……天助他也!也许傅承渊并没有真正追到那些隐秘账户的尾巴?也许市场对“重组”这个概念的期待远超他的想象?或者说,背后有他所不知的更深层利益方在共同推动?
贪婪压倒了最后一丝谨慎。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放!给我放!不用等到月底了!明天!明天早盘集合竞价,就用那笔北向资金开路,连同我们自己几个马甲账户,给我拉到涨停!把市场情绪彻底点燃!放出风声去!就说……就说有顶尖国际资本看好金煌重组前景!我要让所有还在观望的游资、散户,都踏空!都给我追高进来抬轿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那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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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中心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即将爆发的气氛。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成千上万的股票代码在滚动预热。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盯着那只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魔力的“*St金煌”。
林晚拿着抹布,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擦着永远擦不干净的交易终端外壳。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缓慢,带着清洁工特有的笨拙和谨慎。只有口罩下,呼吸频率微微快了一些。
集合竞价的倒计时数字一秒一秒跳动。
5、4、3……
时间归零!
“嗡——!”交易大厅爆发出巨大的、难以抑制的惊呼声浪!
“*St金煌”的开盘价位赫然是——涨停!跳空高开!封单量在开盘瞬间就达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巨大的红色“10.00%”字样如同鲜血般刺目!
周永昌那张原本惨白的脸,因为狂喜和极度的亢奋而扭曲,几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酡红!成了!开盘就成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那笔北向资金和他马甲的资金如同尖刀,精准地撕开了防线!
“冲!冲上去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被巨量买单封死的涨停板,激动得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麦克风吼,“稳住!给我稳住封单!吃掉所有抛盘!让它封死!封死到收盘!继续点火!把声浪给我造得更高!让所有人都知道,金煌!回来了!”
整个周家团队的操盘室内气氛瞬间沸腾!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煌股价一飞冲天、家族满血复活的画面!
交易大厅里更是人声鼎沸!巨大的封单量和涨停标识刺激着无数股民的神经。
“真有主力?”
“操!踏空了!”
“追!必须追!开盘封死涨停!说明有大行情!”
“等等!会不会是骗炮?”
“骗炮用北向资金?不可能!这是真金白银!听我的!打板!”
无数中小游资和散户的红着眼睛,手指颤抖着将买入单砸向“金煌”!追高的资金如同洪水般涌入!成交量瞬间爆炸式增长!
而就在这片近乎失控的狂欢海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晚擦终端屏幕的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指尖在冰冷的塑料外壳上轻轻拂过。
她的手机在拖把杆的夹层里,一个虚拟终端窗口悄然弹出提示框:
【目标关联挂卖单已触发预设阈值】
【交易条件单生效:账户w*****71-2开始自动执行分段清仓卖出…】
【关联账户K*****33-4开始执行…】
【账户q*****96-1开始执行…】
设定在“金煌”高开涨停诱饵出现后,那些精准潜入周家“秃鹫”阵营的隐蔽“马甲”,终于启动了自动程序。它们像一群蛰伏已久的鲨鱼,嗅到了血腥味的最后疯狂,悄然地、分批地、不着痕迹地,开始将手中低价吸来的、属于周家的“饵”,抛回这片沸腾的热汤锅里。高位套现,落袋为安。每一个卖出指令都极其狡猾地隐藏在普通卖出单里,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人注意到。狂欢淹没了所有的噪音。
林晚的目光透过人潮的缝隙,落在大屏幕右下角的财经滚动快讯上。那里,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滚动而过:
【证监会最新声明:严厉打击利用境外资金通道实施证券违法行为……】
她口罩下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抿了一下。如同冰凌尖端折出的一丝寒光。
饵已吞下。钩已挂实。接下来,就是……拉杆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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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煌”连续两个交易日开盘秒板,气势如虹。深城小报的财经版甚至开始用“涅盘重生”这样的字眼。周永昌脸上的病容似乎都被股价染上了红光,在办公室里的笑声都大了几分。
第三天,早盘。
集合竞价阶段,“金煌”继续以巨额顶格封单强势开在涨停板上!整个市场都在为这只“妖凰”的“王者归来”目眩神迷!
周永昌靠在椅背上,甚至放松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上品龙井,吹了吹气。胜利的天平似乎正疯狂向他倾斜。
就在开盘瞬间!
“嘀嘟!嘀嘟!嘀嘟——!”
一阵刺耳的系统警示音毫无预兆地在静谧的操盘室内爆响!尖锐得如同铁片刮过玻璃!
“怎么回事?!”周永昌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刚恢复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系统警报声更可怕的,是他心中那一声绝望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
首席操盘手鹰钩鼻男人脸色骤变,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实时监控界面。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如同看到了地狱的门打开!
屏幕上,“*St金煌”那红得刺目的涨停封单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暴跌!
不是一点点的减少!是一大块一大块地被瞬间吞噬、蒸发!
不是散户的抛压!那是一个个隐秘的大单,如同提前约定好了一般,精准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涨停板的买单队列最前沿!每一笔卖出都带着凶狠的力道!涨停封单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薄冰,轰然碎裂!
不到十秒钟!开盘即秒崩!
涨停板上的巨量封单——消失了!
“金煌”的股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云端狠狠掼下,断线风筝般直线下坠!-5%、-8%、-15%!
“谁?!谁在砸盘!!”周永昌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血丝密布!他扑到屏幕前,看着那断崖式崩落的绿色线,如同看着自己生命倒计时的具象化。
“查!给老子查出来是谁!!!”他的咆哮撕破了喉管,带着垂死的疯狂。
根本不需要查了!就在“金煌”崩盘的瞬间,几乎在同一秒!
【交易所紧急公告:暂停“金煌矿业控股”(股票代码:*St金煌)交易……】
【暂停原因:因该公司涉及重大信息披露违规及市场操纵嫌疑,交易所根据相关规则临时停牌……】
嗡——
巨大的交易大厅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然后,是彻底爆发的、淹没一切的惊呼和哀嚎!尤其那些在开盘涨停价追进去的人,面如死灰!
“完了!被埋了!”
“操!真他妈是骗炮!!骗进去关门打狗啊!”
“谁在搞鬼!!!”
而在周永昌的办公室,比交易所公告更冷酷的判决,以电话的形式传来。
他的私人手机在桌面上疯狂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深城证券稽查总队】!
周永昌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软倒在椅子上,面如金纸,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吊灯。完了。彻底完了。交易所公告一出,稽查总队介入……那只在涨停板上精准砸盘的无形之手……那个在北向资金里设下致命陷阱的猎手……这是精心设计的……绝杀!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周倩倩!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缠上他的心脏——是巧合?还是……那个被他视为垃圾的清洁工?!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压抑,如同喷泉般从周永昌口中狂飙而出,带着浓烈的腥甜气息,直直喷溅在眼前还在断崖下坠的股票K线屏幕上!染红了那刺目的绿色。
血色模糊了一片代码和数字。旁边的周倩倩发出凄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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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中心后台的角落通道,空旷而冷清。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重。巨大的电子屏上,代表“*St金煌”的代码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冷的灰色【停牌】。
林晚正把用脏的拖把和水桶推回那个废弃的清洁工具间。王姨在不远处整理东西。
通道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阵短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林晚?”
林晚动作一顿,回头看去。
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身姿笔挺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证件和照片。那身制服,那肩章上的标志……交易中心的保安们遇到他们都要绕道走。
稽查队!
王姨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脸煞白,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为首的稽查队员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林晚脸上那廉价粗糙的口罩,径直看向她略显惊慌却努力镇定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请问,是周倩倩小姐吗?我们是深城证券交易所稽查总队的工作人员,现有一宗涉嫌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的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倩倩?!
林晚的身体下意识地、极其明显地放松了一瞬,紧绷的肩膀线条微微下沉。这个动作在稽查队员眼中,是面对执法者的本能慌乱。她口罩下,似乎无声地、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呼出的气流,带着灼热的、压抑太久的复仇熔岩熄灭后的冰冷余烬。
她沉默着,像一个真正被权势碾压后只能认命的底层人,僵硬地点了点头。
王姨在旁边彻底慌了神:“哎?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是林晚!是我们清洁部的林晚啊!她怎么可能……”她急得语无伦次。
稽查队员没有理会王姨,径直向前一步,锐利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林晚身上:“周小姐,请立即跟我们离开,协助调查。”话语没有半分通融余地,仿佛认定了目标。
另一个稽查队员上前一步,伸手示意方向。
林晚顺从地推着清洁车,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两个高大身影之后,朝通道出口那扇沉重的大门走去。她的蓝色工装背影,在惨白的顶灯照射下,勾勒出瘦小卑微的剪影,一步步走向那深不可测的漩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早已铺就的、通往仇敌地狱的阶梯上。
远处,巨大的屏幕墙右下角,不起眼的滚动条还在无声滚动:
【突发:深城知名金融家族核心人物周永昌于办公室内突发急症,大量呕血昏迷,已被紧急送医!其女周倩倩涉嫌证券犯罪正接受稽查总队调查……周氏“金煌矿业”崩塌!】
重生后,我靠拖把搞垮仇人的千亿股市(大结局)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后台通道里回荡。两名深蓝色制服的稽查队员一左一右,将穿着不合身工装、戴着廉价口罩的林晚夹在中间,形成一种不容置疑的押解姿态。冰冷的压力像实质般笼罩着她瘦小的身影。
王姨在后面吓傻了,脸色惨白,徒劳地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林晚被带走。“晚……晚晚……”她哆嗦着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通道前方拐角处亮起炽白的顶灯,那里通向监管区的特殊通道入口。一个穿深色西装、神情冷肃的工作人员等在那里。
“站住。”
一个低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一条更窄的、通往设备间的小通道传来。
两个稽查队员步伐一顿,身体瞬间绷紧,几乎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目光锐利如鹰。
傅承渊从阴影里缓步走出。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沉敛却带着无形的压迫。他没有看惊慌失措的王姨,目光越过两个稽查队员,精准地落在戴着口罩、被迫抬起头的林晚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了然。
“傅总?”为首那名国字脸的稽查队员显然认识这位在深城交易所举足轻重的人物,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语气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职业化警惕和公事公办,“我们是证交所稽查总队,正在执行公务。这位女士涉嫌……”
“涉嫌?”傅承渊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上位者的困惑和玩味。他修长的手指从容地从大衣内侧口袋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打印文件。纸张崭新,在通道顶灯下泛着冷光。他没有打开,只是随意地捏在手中,露出首页醒目的稽查总队内部抬头。
“贵队的工作效率令人钦佩。”傅承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息,“我刚从老罗(稽查总队负责人)办公室出来。你们要找的人——周倩倩,”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晚僵硬的脸,“十分钟前,在‘银海国际’七楼私人会所的套房里被带走。老罗的人亲自去请的。这份,是关于她的基本初调报告抄送件。需要核对一下照片和身份信息吗?二位是刚入场的布控人员?”
话语平缓,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两名稽查队员紧绷的神经。
国字脸队员脸色瞬间一变!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那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略显模糊,但衣着打扮确实偏向精致奢华风。再看向眼前这个穿着廉价工装、戴着粗糙口罩、浑身透着底层劳碌疲惫气息的女人……这感觉瞬间变得极度错位!
林晚在听到“银海国际”和周倩倩名字的刹那,紧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放松了一瞬,肩头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弛,带出一个极其细微的晃动。口罩下急促而压抑的喘息仿佛停滞了一瞬,空气沉重地吸入肺部。刚才被强压下去的冰冷、愤怒和濒临暴露的惊悸,在这一刻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脱般的眩晕所取代。
“抱歉傅总!”国字脸队员反应极快,立刻收回审视的目光,脸上带着职业失误的懊恼和恭敬,“是我们工作衔接出了偏差,认错了目标!给这位…女士带来麻烦,非常抱歉!我们立刻……”他没说完,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拿出通讯器低声急促汇报、核实情况。刚才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纪律性下的紧张忙碌。
傅承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那份文件随意地递还给了其中一个刚汇报完、汗都快下来的稽查队员,动作从容。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帮下属处理了一个小小的确认流程。
“王姨,”傅承渊这才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还处于惊魂未定状态的清洁组组长身上,语调自然而温和,“刚才一点小误会,让你受惊了。林晚,”他叫出她的名字,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今晚不用加班了。吓着了的话,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话像一道赦令,也像一个清晰的解释。安抚了底层员工,也给了稽查队一个台阶和一个“处理完毕”的结果。
“呃……好……好!傅总!我……我知道了!谢谢傅总!”王姨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对林晚使眼色,“晚晚,快……快谢谢傅总!”
林晚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两道深重的阴影,掩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她像个真正受到惊吓后惶恐不知所措的底层女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和浓浓的怯懦:“谢……谢谢傅总……” 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得几乎要缩进尘埃里。
“走吧。”傅承渊淡淡颔首,不再看她,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迈步向另一个方向——通往高层专属电梯的通道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
两名稽查队员也快速收队离开,带着一丝仓促和尴尬。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林晚和王姨,以及空气里那股散不掉的消毒水和刚才瞬间爆发又瞬间冷却的硝烟味。
王姨长长吁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哎哟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了……晚晚,没事了没事了!傅总亲自说话了,误会解开了!这帮人也真是的……抓人也能抓错!”她絮絮叨叨地抱怨几句,又心有余悸地嘱咐,“你脸白的吓人,肯定是吓坏了!快,收拾东西下班回去!我帮你推车!”
“不……不用了王姨,”林晚抬起头,口罩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惊惧,而是只剩下纯粹的、被透支的疲惫,“我自己……可以的……谢谢您。”她声音沙哑低沉,推起清洁车,脚步有些虚浮地,一步一步,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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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二层,深城交易所员工停车场c区深处。
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一排排冰冷的金属立柱和蒙尘的车顶。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橡胶和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霉湿气味。这里极其偏僻,尽头是堆积建筑垃圾和废弃设备的角落,几乎不会有人走到这头。
林晚靠在水泥柱的阴影里。冰冷的柱子抵着她的后背,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臃肿肮脏的蓝色工装,口罩摘了下来,露出的脸庞在清冷的灯光下显得过于苍白,像脱水的花瓣。那双眼睛里的疲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惊涛骇浪后死水般的沉寂,幽深得不见底。
通道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纯黑色冲锋衣、身材匀称、面容普通的年轻男人走来,像个不起眼的代驾。他手里提着一个普通的黑色尼龙双肩包。
脚步声停在林晚面前半米处。男人沉默着,双手将背包递了过来。动作标准得像受过训练。
林晚伸手接过。背包很沉。她没有当场检查,只是极其迅速地拉开了背包前侧一个隐蔽的拉链夹层——里面静静地躺着七八本护照、不同身份名字的驾驶证、甚至两份不同国籍的长居许可卡。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她,但发型、气质、甚至细微的面部特征都进行了极其精妙的处理和调整,与“林晚”这个名字以及此刻这张脸判若两人。一张崭新的加密电话卡躺在最上面。
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电话卡,冰冷的塑料质感清晰地传来。每一个身份都是一条通往黑暗的退路,也是傅承渊无声展示的巨大筹码——他有能力在尘埃落定后,将这个危险的“拖把小姐”送得远远的,让她人间蒸发,带走仇恨烧尽后的灰烬。
这是交易,是报酬,是封口费。也是切断。用丰厚的“报酬”买断她作为“林晚”在这个旋涡中心存在的价值。很公平。
林晚的手指在那冰冷的身份文件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新身份。她将那本最新、伪造得最天衣无缝的护照,以及那张加密电话卡,从夹层里拿出来。然后,“哗啦”一声,果断地将整个装满了“林晚身份”的背包拉链拉上,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把背包递回给那个黑衣男人,只留下了那两样东西在手心。
“替我谢谢傅总。”林晚的声音很轻,在地下停车场空旷的背景音里几乎听不真切,“报酬……足够了。”
男人接过背包,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显然对这个选择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转身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远处的通道阴影里。
空旷的停车场深处,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她靠在冰冷的水泥柱上,低头看着手心。一本假护照。一张可能随时被废弃的无主电话卡。这就是傅承渊给她的所有“报酬”。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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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层A区停车场。这里的空气干净许多,灯光柔和。一辆线条硬朗、如蓄势猎豹般的银灰色哑光敞篷跑车静静停着,引擎盖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傅承渊靠着驾驶座的门,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褪去了白天那身冷硬的商务伪装,只穿了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高领薄毛衣,衬得下颌线条利落冷峻。他看到林晚的身影从楼梯口拐出来。
她脱掉了那身可笑的蓝色工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和深色牛仔裤,勾勒出几分长期压抑下略显单薄但异常坚韧的线条。长发依旧扎着低马尾,脸上没有一丝脂粉,苍白的皮肤下却似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眼神沉静得如同深海的礁石,不复半点怯懦,只有一种淬炼后的、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走到车旁。没有感谢,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直接拉开银色跑车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傅承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不是赞许,不是欣赏,更像是棋局终盘时,确认对手选择了预期一步的了然。他掐灭手中的烟,绕到驾驶位。
低沉醇厚的引擎声浪在地下空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敞篷车像一道银灰色的光,平稳而迅捷地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了深城之夜永不疲惫的车流洪流之中。
车顶缓缓向后收起,初夏微凉的风带着都市的喧嚣、霓虹的斑斓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寂静扑面而来,猛烈地吹拂起两人的发丝。
璀璨冰冷如流淌黄金的都市丛林在车窗外急速倒退,构成一幅庞大而虚幻的背景画。
林晚靠在椅背上,侧脸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那些巨大的商业牌、亮着灯牌的高档餐厅、奢侈品店的橱窗……那些曾经属于周家财富帝国版图的明信片,如今都成了祭奠的陪葬品。
她微微闭了闭眼。风在耳边呼啸,吹走了附着在灵魂上的最后一丝腐朽的尘埃,却吹不散骨髓深处那燃烧过后残留的、焦灼的冰冷。复仇完成了。那口贯穿了前世今生的恶气终于呕了出来。可胸腔里似乎也一同被那剧烈的灼烧掏空了,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旷野。不再有恨,不再有目标,唯余一片死寂的荒芜。
一只骨节分明、温度微凉的手伸了过来,自然地将一个厚重的文件袋放在了林晚腿上。
沉甸甸的分量。
林晚睁开眼,低头。文件袋没有封口。里面露出厚厚一叠文件的最上面几页——全英文的股权确认书、资产登记证明、以及一份抬头印着“寰宇资本有限合伙协议”的文档。她甚至不需要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人眼晕的数字,她看到了末尾清晰的股权分配比例:
林晚(代持): 8.5%。
寰宇资本,傅承渊旗下最核心的新锐对冲基金之一,深不可测。
这不是报酬。这是邀请函。是通往深城这片资本森林更深、更黑暗也更残酷的猎场的入场券。
风带着傅承渊身上雪松与烟草气息传来,比引擎的声音更近在咫尺。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流光溢彩的道路,声音在风的缝隙里响起,低沉如同耳语:
“这片林子很大。死了几只豺狗,肉很快就会被更饿的东西舔干净。”顿了顿,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晚被风吹乱的侧脸上,“休息够了?”
前方,是深城金融区最核心的地标群楼。黑夜中,它们如同蛰伏的巨兽,嶙峋冰冷的线条切割着星河,闪烁着更贪婪、更纯粹的金色光芒。那是资本的原始丛林,规则无声却更血腥。
林晚的目光从车窗外的“巨兽”收回,落在腿上那叠在疾风中哗哗作响的文件上。指尖触碰到纸张那微凉的质地。
她没有说话。那双映照着深城冰冷霓虹的眼底,死寂的荒原深处,一缕微弱却无比清晰、宛如初生毒芽般的冷光,正在悄然凝聚。不是希望,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更纯粹的东西——对下一场围猎的、近乎本能的、冰冷的……兴奋与战栗。
银色跑车引擎发出最后一声低沉咆哮,撕裂夜的幕布,朝着那流光溢彩、深不见底的丛林核心,绝尘而去。猎人的副驾驶上,新的子弹已经悄然上膛。
血与金交织的战场,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