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一役的伤亡统计和战场清理持续到深夜。篝火在涧底摇曳,映照着将士们疲惫而沉郁的脸。士气明显低落,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军中弥漫。
帅帐内,萧衍脸色阴沉,肋下的旧伤因白日的激战而隐隐作痛,但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内奸。
“路线更改是临时决定,知晓者不过你我、徐莽、沈玠以及几位高级将领。”萧衍的目光扫过帐内几人,“伏兵却能精准出现在鹰嘴涧,时间、地点分毫不差。若非我们反应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徐莽拳头紧握,怒道:“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若是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
沈玠相对冷静,分析道:“知晓路线的高级将领都是跟随殿下多年的老人,可能性不大。问题可能出在传令环节,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哨一直尾随大军。”
云渺坐在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臂的抽痛感尚未完全消退。她轻声道:“还有一种可能,慕家的眼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无孔不入,或许就混在普通的士卒或民夫之中。”
萧衍点了点头,云渺的话提醒了他。慕家在北境根基深厚,安插几个眼线并非难事。
“沈玠,立刻秘密排查所有知晓路线变更命令的人员,包括传令兵。徐莽,加强夜间巡逻和反侦察,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立即控制!”萧衍下令,声音冰冷,“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是!”沈玠和徐莽领命,神色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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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查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果然,次日清晨,沈玠押着一名神色仓皇的低级校尉来到了帅帐。
“殿下,此人名叫赵四,是负责前军联络的校尉之一。昨夜他试图向营外传递消息,被巡逻队抓获。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沈玠呈上一小截用于传递密信的细小竹管。
赵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是慕家的人抓了小的老母和幼子,逼小的为他们传递消息……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萧衍看着涕泪横流的赵四,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乱世之中,亲情固然是软肋,但背叛即是死罪。
“拖下去,按军法处置,首级传示三军。”萧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告诉所有将士,通敌叛国者,便是此等下场!”
“遵命!”两名亲兵上前,不顾赵四的哭嚎求饶,将其拖出帐外。
不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了营门旗杆之上。全军震动,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在这铁血手段下,迅速被震慑和凝聚。
内奸虽除,但萧衍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他深知,这恐怕只是慕家渗透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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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军整顿完毕,准备继续向鹰嘴涧出口进发时,一匹来自边境的快马,带来了靖国公徐骁的战报。
信使风尘仆仆,声音沙哑:“禀大将军!靖国公已于三日前,在黑水原与黑狼部主力遭遇!我军浴血奋战,击溃黑狼部前锋,斩首两千余级!然黑狼部主力未损,退守狼牙山隘口,依仗地利与我军对峙。靖国公言,必将其牢牢钉死在边境,绝不让一兵一卒南下干扰大将军平叛!请大将军放心进军!”
帐内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边境首战告捷,无疑是个好消息!
萧衍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徐骁不愧是沙场老将,稳住了边境局势,为他攻打云州创造了有利条件。
“回复靖国公,本王已知,有劳国公!待本王拿下云州,再与国公把酒言欢!”萧衍沉声道。
信使领命而去。
萧衍看向地图上云州的位置,目光坚定。内奸已肃清,边境暂稳,接下来,便是与慕容易正面交锋的时候了!
“传令全军,加速行军,务必在明日日落前,抵达鹰嘴涧出口,与韩振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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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慕家山庄。
慕容易也同时收到了两份战报。一份是鹰嘴涧伏击失败,内线被拔除;另一份是黑狼部初战失利,被徐骁挡在狼牙山。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废物!都是废物!”他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幕僚小心翼翼地道:“家主,朝廷大军已逼近云州,鹰嘴涧出口距离山庄不足百里。韩振那些人近日活动频繁,恐生内变。是否……启动‘那个’计划?”
慕容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挣扎。“那个”计划是他最后的底牌,一旦启动,便再无回头之路,甚至可能伤及慕家根基。
但眼下,朝廷大军压境,内部不稳,黑狼部又被挡住……他似乎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再等等……”慕容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令下去,山庄进入最高戒严状态!所有人员许进不许出!严密监视韩振、冯坤等一干旧部!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走到窗边,望着山庄外连绵的群山,眼神阴鸷。
萧衍,就算你能兵临城下,想攻破我这铁桶般的慕家山庄,也没那么容易!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而此刻,远在百里之外的萧衍,似乎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了云州方向。
决战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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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