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悬浮在陈砚舟肩头,像一颗不会落下的星。
他没动,苏怀镜也没松手。两人都盯着那滴凝在空中的液体,它不动,也不散,只是静静发着光,像是等他们做出选择。
通道深处的刻痕越来越多,那些像是电路图的线条开始连成片,爬满了石壁。空气里的铁锈味浓得呛人,呼吸一次,喉咙就发干。
“不能再等了。”陈砚舟开口,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稳。
他抬手把实验服裹紧了些,袖口的云纹擦过手臂上的血纹,皮肤一阵温热。那不是痛,也不是痒,就是一种……知道该往哪走的感觉。
他拉着苏怀镜往前走了一步。
脚刚落地,地面猛地一震。
头顶的岩石裂开一道缝,蓝液哗地流下来,但没落地,全悬在半空,和第一滴一样,变成了一颗颗发光的小点。它们排成一条线,指向通道尽头那扇被刻痕围住的石门。
“这是路标。”苏怀镜说。
“她留的。”
陈砚舟快步走向石门,每一步都踩在震动的节奏上。符文阵的能量在逆流,石壁开始剥落,碎石砸在地上,立刻被蓝雾吞掉,化成一股刺鼻的烟。
他伸手按在石门中央。
掌心刚贴上去,血纹就跳了一下。不是疼,是回应。
门上的刻痕亮了,从中心往外扩散,像水波一样。接着,整扇门往下沉,露出后面一个圆形空间。
里面没有灯,但地面全是紫光。
一个巨大的法阵刻在那里,由无数扭曲的符文组成,正中间是一圈断裂的锁链,锁链中心是个凹槽,形状和他怀里的日记本一模一样。
“放进去试试。”苏怀镜说。
陈砚舟没犹豫,把日记拿出来,放进凹槽。
咔的一声,像是机关咬合。
地面震动加剧,法阵的紫光猛地一闪,接着所有符文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一圈光柱从中心升起,扭曲着向上冲,撞到穹顶才停下。
【系统重启中……】
眼前突然跳出一行字,猩红,晃了一下就没了。
紧接着,又是一行:
【高阶血脉认证完成】
【第四卷主线任务:玄冥终极对决——已达成】
【奖励发放:血纹完整度提升至60%】
【新地图解锁:地宫核心区】
画面一闪,一张三维结构图浮现在空中。正是龙脉的全貌,七条主脉清晰可见,中央“心核”区域不断闪烁,而那个承压裂隙的位置,红光频闪,像是在倒计时。
“找到了。”陈砚舟低声说。
“这不是终点。”苏怀镜看着图,“是起点。”
话音刚落,脚下的法阵发出嗡鸣。紫光从边缘向内收缩,最后全都汇聚到光柱里。整个空间开始摇晃,石块从顶部砸下,蓝雾翻滚着涌来,碰到光柱就被吸进去。
“要塌了!”苏怀镜抓住他胳膊。
“跳!”陈砚舟一把搂住她腰,往前冲。
两人一起跃进光柱。
瞬间失重。
身体像是被撕开又拼回去,骨头咯吱作响,耳朵里全是尖锐的杂音。左眼的血纹疯狂跳动,红光在视野里乱窜,他想闭眼,却发现眼皮不受控制。
“别松手!”苏怀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很远,又很近。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
下一秒,脚底一实。
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在地上,疼得他吸了口气。抬头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点微弱的震动声,一下一下,像心跳。
苏怀镜也跪坐在旁边,脸色发白,但手还在抖着摸药箱。
“你还好吗?”他问。
“还活着。”她喘了口气,“药剩不多了,但够撑一阵。”
陈砚舟站起身,先低头检查怀里。日记还在,贴着胸口,没丢。
他松了口气,抬头打量四周。
脚下是石板,布满裂痕,缝隙里插着断裂的铁链,锈得只剩渣。远处有几根巨柱撑着穹顶,柱子上刻着模糊的文字,看不清内容。空气中飘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像是烧过的纸混着金属锈。
“这就是地宫入口?”苏怀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应该是。”他往前走了几步,血纹突然一热。
不是警报,是感应。
他抬起左手,血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什么。顺着感觉看去,远处有一道极细的红线,在地上若隐若现,一直延伸进更深的黑暗里。
“那边。”他说。
“你确定要现在过去?”
“不确定。”他笑了笑,“但我知道不去不行。”
苏怀镜没再劝。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香丸,捏碎后撒在地上。烟雾升起,呈螺旋状上升,在三人高处形成一个微弱的光圈,照亮周围十步范围。
光晕下,能看到地上散落的碑石碎片,上面刻着半个字,或是残缺的符号。有些石头边缘整齐,像是被刀切过。
“有人来过。”她说。
“很久以前。”他蹲下,捡起一块碎片。背面有划痕,像是谁用指甲写下的字。
他抹去灰尘,看清了内容:
“守龙者死于门内”
字迹潦草,力道很深,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他放下石头,站起身。
“我们不一样。”他说,“我们不是来守的。”
“是来改的。”
远处的震动声忽然停了。
安静得让人耳鸣。
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地下传来,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地面微微颤动,脚边的碎石轻轻跳了一下。
苏怀镜的香丸光圈晃了晃,烟雾扭曲了一瞬。
“它知道我们来了。”她说。
“本来就是冲着它来的。”陈砚舟往前走了一步。
实验服贴在背上,袖口的云纹擦过血纹,那股温热又来了。这次更久,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但他听不清。
他没停,继续往前。
苏怀镜跟上,脚步很轻,但没落后。
两人走到光圈边缘时,陈砚舟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左手。
血纹正在缓慢流动,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像活的一样,沿着皮肤的纹路游走。颜色比之前深了,边缘更清晰。
【血纹状态:稳定】
【当前权限:机关操控(Lv.1)、能量导流(未激活)、重力调节(未激活)】
【建议前往地宫核心区,获取下一阶段权限】
系统提示浮现,字很快消失。
他抬头看向黑暗深处。
那条红线还在,一直通向看不见的地方。
“走吧。”他说。
“嗯。”苏怀镜应了一声。
两人并肩迈出光圈。
黑暗立刻吞掉了他们的身影。
十步后,香丸的光彻底熄灭。
但他们没回头。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节奏。远处的轰鸣声变成了低语般的回响,像是风穿过狭窄的缝隙。
又走了十几步,陈砚舟忽然伸手拦住苏怀镜。
“怎么了?”
他没回答,而是蹲下,手指按在地上。
石板下面有东西在动。
不是震动,是滑行。
像是金属链条在缓缓拖动,速度不快,但一直在靠近。
他抬头看前方。
黑暗依旧,但那条红线,突然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