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清晨五点半。
南京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连续两天的袭击，让这座日军控制下的“模范治安区”变成了惊弓之鸟。街头巡逻队增加了一倍，每个路口都有日军设置的临时检查站，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稀少的行人。
悦来客栈二楼，判官小队六人围坐在房间里。
桌上摊开着最新绘制的日军城防图——这是昨晚陈启和孙小眼分头行动，根据实地观察补充标注的。
“鬼子疯了。”魏大勇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光是我们这条街，昨晚就过了三波巡逻队。”
“正常。”林烬平静地翻看着几张照片——是昨晚孙小眼用微型相机拍下的日军后勤仓库内部结构，“咱们在人家眼皮底下连炸两个重要目标，他们要是不疯，反倒奇怪了。”
“头儿，今晚还能按计划行动吗？”栓子擦拭着狙击枪的零件，头也不抬地问，“仓库那边的警戒至少增加了三倍。”
林烬放下照片，看向窗外。
天边泛起鱼肚白，但整座城市依然沉睡——或者说，是恐惧中的假寐。
“不仅要行动。”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光，“还要比前两天动静更大。”
“可咱们就六个人……”
“六个人够了。”林烬打断陈启的话，手指点在地图上几个关键位置，“我们要让鬼子产生错觉——以为南京城里至少潜伏着六支判官小队。”
他详细讲解计划。
今晚的袭击不是简单的炸仓库那么简单，而是精心设计的连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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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六人分三组离开客栈。
第一组：林烬、魏大勇
两人化装成收泔水的苦力，推着板车穿行在后巷。板车下层暗格里，藏着从空间取出的特种装备：遥控引爆装置、塑胶炸药、甚至还有两台改装过的无线电干扰器。
“头儿，这东西真能让鬼子的电台瘫痪？”魏大勇低声问。
“三小时内没问题。”林烬拉低草帽，“时间足够了。”
他们的目标是日军后勤仓库的电网控制室——位于仓库西北角的一个独立小楼。昨晚孙小眼的热成像扫描显示，那里只有四个卫兵。
但今天不同。
两人在距离控制室两百米的巷口停下，假装修理板车。林烬借着弯腰的瞬间，从空间“取出”一架微型无人机——只有巴掌大，纯黑色，静音电机。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空，飞到控制楼上空。
通过腕表屏幕传回的实时画面，林烬皱起了眉。
“守卫增加到八个，楼上还有两个机枪位。”
“硬闯？”
“不用。”林烬操控无人机绕到楼后，“看见那个通风口了吗？直径三十公分，足够。”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金属圆筒——特种部队用的绳索发射器，配有吸附式锚头。
瞄准，发射。
“咻——”
细微的破空声。锚头精准地吸附在通风口边缘，绳索绷直。
“大勇，你在这守着，有人来就发信号。”
“那你……”
“我一个人快。”
林烬说完，像猿猴般顺着绳索攀爬。他只用十秒就爬到了三楼高度，单手抓住通风口边缘，另一只手从空间取出液压剪。
“咔嚓。”
通风口的铁栅栏被剪开。
他缩身钻入，落入一个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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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很窄，但林烬的身体柔韧性极好。他像蛇一样在管道中爬行，根据记忆中的建筑结构图，向着控制室的主机房移动。
三分钟后，他从一个通风口探头。
下面就是主机房——摆满继电器的房间，两个日军技术兵正在值班，一个打瞌睡，一个在看报纸。
林烬从空间取出两支毒镖，吹管瞄准。
“噗、噗。”
两声轻响。两个技术兵身体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他跳出通风口，快速检查设备。控制台上有明显的日文标签：主电网、备用电网、警报系统……
“找到了。”
他从空间取出六块c4炸药，分别安放在关键节点。又取出一个遥控引爆器，设定为无线触发模式。
但不止这些。
林烬在主机房的控制台上，发现了一份文件——《九月十八日夜特别警戒计划》。
快速翻阅，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计划显示，今晚日军将在全城实行“灯火管制”，所有非军事车辆禁止通行。同时，宪兵队和特高课将联合行动，对全城可疑区域进行“拉网式搜查”。
更关键的是，文件末尾提到：从上海调来的“特殊部队”将于今晚八点抵达南京火车站。
“特殊部队……”林烬想起冢田攻昨晚会议中提到的“特种研究课”。
他把文件收进空间，又在主机房安装了窃听器——孙小眼改造的，可以持续工作四十八小时。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通风管道，原路返回。
从通风口钻出时，魏大勇正在巷口假装抽烟。
“怎么样？”
“搞定。”林烬顺着绳索滑下，“还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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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栓子、孙小眼
两人的任务是侦察日军军官俱乐部的废墟，并摸清周边地形。
俱乐部被炸塌了一半，现在被日军用铁丝网围了起来，里面有工兵在清理废墟。远处停着三辆卡车，上面盖着帆布。
“不对劲。”栓子举着伪装成望远镜的相机，连续按下快门，“普通清理用不着这么多车。”
孙小眼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声波探测器——这是空间里兑换的高级货，可以探测地下空洞和金属物体。
“地下有东西。”他把耳机递给栓子，“深度大约五米，金属反射信号很强。”
栓子听了片刻，脸色微变：“是军火库？”
“或者……监狱。”
两人对视一眼。如果俱乐部地下真有日军秘密设施，那昨晚的爆炸可能只是炸毁了地面建筑，地下的部分还完好。
“得告诉头儿。”孙小眼收起设备。
“等等。”栓子按住他，指了指远处。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在废墟旁。车上下来三个人，都穿着便衣，但举止明显是军人。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正对工兵指挥官说着什么。
栓子调焦，拍下清晰的照片。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谁？”
“想起来了。”栓子眯起眼睛，“三年前在上海，日本人办的‘中日亲善联谊会’上。他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名字……叫影佐祯昭。”
孙小眼倒吸一口凉气。
影佐祯昭——这个名字在情报界如雷贯耳。他是日本对华特务工作的核心人物之一，汪伪政权的幕后推手。
“这种级别的人物来南京……”孙小眼低声说，“今晚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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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组：王铁柱、陈启
两人的任务相对简单：摸清南京城内的撤退路线。
他们沿着预定路线走了一遍，标记出所有检查站、巡逻队的换岗时间、以及可以藏身的隐蔽点。
“不对劲。”走到第三个检查站时，陈启突然停下。
“怎么了？”
“这个检查站的士兵……装备太好了。”
王铁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这个检查站的六个日军，都戴着新式钢盔，穿着定制军服，手里的步枪也不是三八式，而是一种更短、更粗犷的型号。
“是海军陆战队的制式装备。”陈启低声说，“但这里是陆军防区。”
“换防了？”
“可能更糟。”陈启拉着王铁柱拐进小巷，“我听说……日本海军和陆军最近在抢功。南京原本是陆军的地盘，海军突然插进来，只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他们要执行某种特殊任务，需要最精锐的部队。”
王铁柱脸色凝重起来。
如果连海军陆战队都调来了，那今晚的行动，恐怕比预想的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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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六人在客栈重新会合。
三组人带回的情报，拼凑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
第一，日军高层对判官小队极度重视，影佐祯昭这种级别的人物都亲自来南京坐镇。
第二，俱乐部废墟下有秘密设施，可能藏有重要东西或关押着重要人物。
第三，日军从上海调来了“特殊部队”，海军陆战队也介入，今晚的警戒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级别。
第四，最重要的是——林烬从控制室偷出的文件显示，日军似乎预判到判官小队会在九一八当晚有大动作，已经布好了口袋阵。
“他们在等我们往里钻。”魏大勇一拳砸在桌上，“妈的，鬼子学精了。”
“不是学精了。”林烬摇头，摊开那张《特别警戒计划》，“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
“内奸？”
“或者……更高明的预判。”林烬指着计划中的一段文字，“看这里：‘根据判官小队过往行为模式分析，其极可能在九月十八日对皇军重要设施发动袭击，以制造政治影响’。”
陈启凑过来看：“这分析很专业，不是普通参谋能写出来的。”
“所以今晚的计划必须调整。”林烬环视众人，“原计划是同时袭击四个目标，制造混乱。但现在看来，这四个目标里，至少有三个是陷阱。”
“那怎么办？不打了？”栓子问。
“打。”林烬眼中寒光闪烁，“但要换个打法。”
他重新铺开地图，用红笔圈出三个点：
“这三个目标——油料库、后勤仓库、宪兵队总部——肯定是陷阱。鬼子布下重兵，等我们上钩。”
又用蓝笔圈出另外三个点：
“但这个——下关码头的运输船——相对薄弱。鬼子认为我们不会对这些‘次要目标’下手。”
“所以咱们打这个？”王铁柱问。
“不。”林烬摇头，用黑笔在地图中央画了一个大圈，“咱们打这个——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
房间里瞬间安静。
“头儿，你疯了？”魏大勇瞪大眼睛，“那可是司令部！至少一个联队的守卫，还有装甲车、重机枪……”
“正因为谁都认为我们不敢打，所以那里的防备反而是最薄弱的。”林烬平静地说，“鬼子把精锐都调去守那几个‘诱饵’了，司令部内部反而空虚。”
他指着地图上的细节：
“看，司令部周围有三个兵营，可以五分钟内增援。正常情况下，攻打司令部等于自杀。”
“但今晚不同。”陈启突然明白了，“鬼子预判我们会袭击那几个目标，所以把三个兵营的部队都调出去了？”
“不止。”林烬从空间取出几张照片——是昨天孙小眼拍的司令部周边布防情况，“昨天下午，司令部外围的巡逻队减少了三分之一。今天上午，我让无人机侦察过，门口的警卫从八个减到了四个。”
“这是……空城计？”栓子皱眉。
“不，是钓鱼计。”林烬冷笑，“鬼子想用那几个‘诱饵’钓我们，却不知不觉把司令部的守卫抽空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端了他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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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新的作战计划制定完毕。
核心思路：声东击西，虚实结合。
第一步：佯攻
晚上七点，判官小队将兵分两路，对油料库和后勤仓库发动“佯攻”。
不是真打，而是制造足够大的动静——用遥控引爆提前埋设的炸药，制造爆炸和火灾，吸引日军注意力。
“鬼子以为我们上钩了，会把所有机动部队调往这两个方向。”林烬说，“这时候，司令部周围的三个兵营，至少会调空两个。”
第二步：渗透
晚上八点，当日军主力被吸引到西城和北城时，林烬将独自潜入司令部。
他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获取情报——司令部的机密文件、通讯密码、甚至可能存在的关于“特种研究课”的资料。
“我一个人速度快，进出最多十分钟。”
第三步：真正的袭击
晚上八点半，当林烬带着情报撤出时，判官小队其余人将同时对一个“次要目标”运输船——发动袭击。
“这时候鬼子的指挥系统一定混乱，他们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到底要打哪。”
第四步：混乱撤退
晚上九点，六人在预定地点会合，利用事先准备好的日军军服和证件，伪装成执行任务的“特高课”人员，混出城。
“这个计划最大的风险是——”陈启看着林烬，“你一个人进司令部。万一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林烬从空间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黑色的连体服，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状结构，在光线下几乎不反光。
“光学迷彩服。”他解释，“系统留下的高级货，可以扭曲周围光线，达到近乎隐形的效果。持续时间三十分钟，够用了。”
众人看着这件超越时代的装备，终于有了信心。
“那就干！”魏大勇握拳。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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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开始，六人分头准备。
林烬从空间取出所有需要的装备：
· 二十公斤c4炸药，分成六份，安装遥控引爆。
· 六套日军军服和证件——从之前的战斗中缴获，经过陈启的伪造，足以乱真。
· 三挺mG42机枪，提前架设在撤退路线的制高点，由栓子远程操控（通过改装过的遥控装置）。
· 六辆自行车——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便于在巷战中机动。
· 以及最重要的：每人一支装满弹药的StG-44突击步枪，四个备用弹匣，六枚手榴弹。
“记住。”林烬最后叮嘱，“我们的目标不是杀多少鬼子，而是制造最大的混乱，让他们以为南京城里至少有一个营的游击队。”
“要让鬼子在九一八这个夜晚，睡不着觉。”
众人点头，眼中燃起战意。
下午六点，夕阳西下。
南京城被染成血色。
街道上，日军的巡逻队明显增多，装甲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街角的喇叭里，日伪广播正播放着“中日亲善”的虚伪宣传。
但暗处，六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判官小队的复仇，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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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整。
城西，军官俱乐部废墟。
一队日军工兵正在清理瓦砾，突然——
“轰！！！”
废墟下方传来沉闷的爆炸。不是炸药的爆炸，而是煤气管道被引爆的声响——林烬提前在废墟下的管道上安装了小型炸药。
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敌袭——！”
警报凄厉响起。
几乎同时，城北的后勤仓库方向，也传来爆炸声——那是林烬早上安装在电网控制室的炸药被遥控引爆了。
仓库的电网瞬间瘫痪，围墙上的探照灯全部熄灭。
“判官小队！判官小队袭击仓库！”
电台里传来仓促的报告。
日军指挥部乱成一团。
“他们上钩了！”宪兵队长兴奋地大喊，“按计划，第一、第三机动中队立即增援仓库！第二中队包围俱乐部废墟！”
“哈依！”
命令下达。司令部周围的三个兵营里，士兵如潮水般涌出，冲向爆炸方向。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军营大门关闭的瞬间，一个几乎透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最后一个兵营的阴影中。
林烬穿着光学迷彩服，像幽灵般穿过街道。
他看了眼腕表：七点十五分。
距离潜入司令部，还有四十五分钟。
而南京城的血色之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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