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枯叶碎裂声，在死寂般的林间不啻于一道惊雷！
林凡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刚刚经历生死搏杀、近乎枯竭的身体强行榨出一丝力量，脚下“灵猿步”的起手式已然摆出，染血的右拳微握，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黑暗密林。
是谁？！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最坏的可能。是赵乾派来确认他死活的眼线？还是被刚才战斗动静吸引来的其他弟子，想要坐收渔利？亦或是……更可怕的、盘踞在此地的其他妖兽？
无论是哪种，以他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都极为不利！
冷汗，悄无声息地从额角滑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中，那片阴影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带着明显的惊惧，从一棵粗壮的古树后挪了出来。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林凡紧绷的神经先是微微一松，随即涌起的是更深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竟然是张五！
同样是杂役院的弟子，平日里沉默寡言，修为在杂役中算是中等，似乎与任何人都无深交，属于那种最不起眼、只顾自己的一类人。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独自一人？
“林……林凡？”张五的声音带着颤抖，脸上混杂着尚未褪去的惊恐和一种异样的复杂神色，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以及林凡身上沾染的鲜血和破碎的衣衫，尤其在林凡那虽然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神上停留了一瞬，“刚……刚才那声狼嚎……还有打斗声……你，你没事吧？”
他的问候听起来关切，但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后退的半步，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一丝贪婪？
林凡没有放松警惕，《敛息术》依旧维持着，将自身真实的修为波动和严重的虚弱感牢牢隐藏，只展现出炼气一层且经过苦战后的狼狈模样。他微微喘息着，声音沙哑：“没事，侥幸躲过一劫，那畜生似乎被别的动静引走了。”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同时仔细观察着张五的反应。
张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怀疑，但很快被掩饰下去。他干笑两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林凡身后，那株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赤红色小草——赤炎草。
“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五嘴上说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一点，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林凡，你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株草药，看着像是疗伤用的，不如……不如让我帮你采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林凡心中冷笑。这张五，定然是早就躲在暗处，目睹了他与妖狼搏杀的整个过程，至少是听到了大部分动静。此刻现身，绝非关心，而是想趁他虚弱，捡个现成的便宜！这赤炎草虽不知具体价值，但能被系统标注为灵物，绝非普通疗伤草药可比！
“不劳费心。”林凡的声音冷淡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伤，我自己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移动脚步，恰好挡在了张五与赤炎草之间。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眉头微蹙，但身形却稳如磐石。
张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他打量着林凡“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株诱人的赤炎草，贪婪最终压过了对林凡刚才展现出的狠辣手段的恐惧。
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就算有点蛮力，经过刚才那般恶战，现在还能剩下几分实力？这赤炎草，说不定能让他换取到突破到炼气二层的资源！机会就在眼前！
“林凡，你别不识好歹！”张五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脸上那伪装的关切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恶意，“这后山的东西，见者有份！你一个人想独吞？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他向前逼近一步，炼气一层巅峰的气息隐隐散发出来，试图给“强弩之末”的林凡施加压力。
“把草药让给我，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否则……”他阴恻恻地笑着，目光扫过林凡血迹斑斑的拳头和身体，“我不介意帮你‘好好’休息一下！”
图穷匕见！
林凡看着眼前这张因为贪婪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冰寒。这就是修仙世界的残酷，前一刻还在并肩“劳作”的同门，下一刻就能为了一点资源毫不犹豫地亮出獠牙。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有些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你……你真要如此？”
看到林凡这副“软弱”的样子，张五心中大定，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果然是个纸老虎！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狞笑着大步上前，伸手就想要推开林凡，直接去采摘赤炎草。
“滚开！废物东西，这草药是老子……呃？！”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只伸出的手腕，被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住！
张五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错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箍住，剧痛传来，骨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他猛地抬头，对上的，是林凡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
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虚弱”和“无奈”？只有如同深渊般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机！
“你……你……”张五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炼气一层巅峰的力气，在对方的手掌下竟然如同婴儿般无力！
“否则怎样？”林凡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腊月的寒风，“帮我‘好好’休息？”
他手腕猛地发力，向下一拗！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张五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林间！
“啊——！我的手！”
林凡面无表情，扣着对方断裂的手腕，顺势向前一带，同时左腿膝盖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向张五毫无防护的小腹！
“嘭！”
“呕……”
张五的眼珠瞬间凸出，身体弓成虾米状，剧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干呕声，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
林凡松手，任由他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抽搐。
从张五发难到他被瞬间废掉，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在绝对的实力和精准的算计面前，张五那点可怜的贪婪和侥幸，显得如此可笑。
林凡甚至没有动用多少灵力，仅仅凭借突破到炼气二层后强化的肉身力量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就完成了碾压。
他看都没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张五，径直走到那株赤炎草旁，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根采下。
赤红色的草叶触手微温，仿佛内蕴着一团微小的火焰。
“系统，吞噬赤炎草。”
【指令确认。开始吞噬灵物“赤炎草”（十年份）……】
【吞噬成功！获得进化点x8，积分x8。获得火属性灵力微粒x1，已储存。】
【隐藏任务：禁地边缘的探索（3\/3），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进化点x30，积分x30，随机凡阶技能宝箱x1。】
成了！
林凡心中一定。随着任务完成，一股暖流融入身体，进化点和积分再次增加。更重要的是，那个散发着灰色光芒的宝箱，出现在系统空间中。
“开启随机凡阶技能宝箱。”
【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凡阶上品身法《柳絮随风步》（残）。】
光芒一闪，关于一种更加精妙、侧重于小范围腾挪闪避、卸力化劲的身法技巧涌入脑海。这《柳絮随风步》虽然也是残篇，但品阶比《灵猿步》更高，正好弥补了他近身闪避时的些许不足。
收获巨大！
不仅完成了隐藏任务，获得了新技能，更重要的是，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麻烦，并验证了自己即便在虚弱状态下，也拥有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他走到奄奄一息的张五面前，蹲下身。
张五看到林凡靠近，如同见到恶鬼，吓得浑身哆嗦，断断续续地求饶：“林……凡哥……饶……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草药是您的……都是您的……”
林凡冷漠地看着他，伸手在他怀里摸索了一下，只找到几块干硬的黑麦饼和几枚劣质的、几乎不含灵气的杂役院常用“血气丸”，聊胜于无。
“今天的事，知道该怎么说吗？”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知……知道！”张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自己不小心摔……摔断了手……跟凡哥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记住你的话。”林凡站起身，“如果让我听到任何不该有的风声……后果，你应该明白。”
“明白！明白！”张五忍着剧痛，连连点头。
林凡不再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经过连番变故，日头已然西斜，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新获得的《柳絮随风步》与《灵猿步》在心中默默印证，脚步看似随意地迈出，身影却比来时更加轻灵了几分，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朝着杂役院的方向返回。
当林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过了许久，张五才敢挣扎着爬起来，抱着断裂的手腕，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以及一丝深深的怨毒。但他不敢有丝毫报复的念头，林凡刚才展现出的狠辣和实力，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踉踉跄跄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准备按照林凡的“吩咐”，回去编造一个自己摔伤的理由。
……
林凡回到杂役院时，夕阳已将天边染红。
院落里气氛压抑，另外四名逃回来的杂役正跪在院子中央，浑身抖如筛糠。赵乾脸色铁青地站在他们面前，手中的藤鞭不时挥舞，发出破空的厉响。
“废物！一群废物！区区一声兽吼就把你们吓破了胆？任务呢？落叶呢？！”赵乾的怒吼声在院子里回荡，“还有那张五呢？死在外面了吗？！”
当他看到衣衫破碎、身上带着血迹、低着头走进院子的林凡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林凡！”赵乾厉声喝道，“你怎么回来的？张五呢？其他人说你们遇到了强大妖兽，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林凡身上。
林凡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心有余悸的恐惧和疲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回……回赵管事，我们确实……确实听到了一声很可怕的狼嚎……张五哥他……他跑得太急，好像……好像摔到山沟里去了，我……我离得远，没看清，只顾着自己逃命……好不容易才跑回来……”
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吓破胆、侥幸逃脱的幸运儿，并将张五的“失踪”推给了意外。这个说法，与另外四人的证词基本吻合，且死无对证。
赵乾眯起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凡，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但林凡身上的伤势和那“惊魂未定”的表情毫无作伪的痕迹，《敛息术》更是完美地掩盖了他突破后的修为。
“哼，算你命大！”赵乾找不到茬，只能冷哼一声，将怒火发泄在跪着的四人身上，又是几鞭子抽了过去，“你们几个，任务失败，惊吓逃窜，每人扣除三日饭食，夜班值守一个月！至于林凡……”
他顿了顿，阴冷的目光扫过林凡：“看你也是死里逃生，伤势不轻，就罚你明日独自去清理兽栏！好好‘将养’着！”
兽栏，那是圈养宗门代步坐骑和食用牲畜的地方，污秽不堪，气味冲天，而且那些低阶灵兽性情暴躁，同样是杂役们不愿去的苦差事。
这赵乾，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唯唯诺诺地应道：“是……谢赵管事……宽恕。”
他低着头，在众人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自己那间破旧的通铺小屋走去。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与冰冷。
今日之后，他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丝灵力正在茁壮成长，系统面板上的进化点和积分，也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量。
【进化点：115】
【积分：114】
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利用这些资源，让自己更快地强大起来了。
赵乾的刁难？兽栏的苦役？
这些，都不过是磨刀石而已。
他的手掌，在袖中悄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