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入口是甲板中央一个不规则的破洞,边缘参差腐朽。下方堆积着常年风沙吹入形成的沙丘,离甲板足有三四米高。对普通人而言,这个高度跳下去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难度的。
“咳咳……这地方,真够埋汰的。”王胖子拍打着身上的沙土,用手电光柱扫视着四周。
船舱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空旷幽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朽木头、陈年尘土和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光线被厚重的黑暗吞噬,手电光柱如同被束缚的光矛,只能照亮眼前有限的范围,更添几分压抑阴森。
“张楚岚,”夏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无波,“轮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唉~知道了!”张楚岚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低沉而清晰的咒文念诵声在死寂的船舱中回荡。
紧接着,远比之前替黑眼镜“驱鬼”时更加耀眼、更加凝练的金色光芒骤然从他体内迸发出来!!瞬间驱散了方圆十数米内的浓重黑暗,将整个船舱的中央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卧槽!”王胖子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特别不科学的“人形探照灯”晃得眯起了眼。
“省电。”夏黎言简意赅地评价了一句,率先迈步向前。
金光所至,黑暗退散。众人这才看清船舱的全貌。巨大的空间里,靠近边缘整齐地排列着许多高大的、同样腐朽的木架。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大量密封的陶罐,罐口用某种黑色胶泥封死,在金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而在船舱的正中央,一个明显更为巨大、雕刻着繁复古朴纹饰的石质棺椁静静停放着,与周围粗陋的木架形成鲜明对比。
吴邪立刻凑到棺椁旁,借助金光仔细查看棺身上的纹饰和船体结构特征。
片刻后,他推了推眼镜:“看这棺椁的样式和花纹,……里面躺着的,很可能是西王母国时期,一位对西王母极为重要的人物。而且我推测,这位重要人物可能当时身患重病或重伤,濒临死亡。西王母或许尝试用她研究出还是半成品的长生不老药救他。但是应该是没成功,而且看这人的衣服,看上去很宽大,就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一样,西王母应该不可能让对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下葬,所以有可能是,对方死后那个半成品的长生不老药让他的身体出现了逆生长!”
王胖子绕着棺椁走了一圈,咂咂嘴:“逆生长?那……这长生不老药,西王母真搞出来了?”
夏黎站在棺椁旁,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古老的纹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你想多了。如果真研究出了长生不老,西王母本人怎么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王胖子挠挠头:“也是哈。”
离开主舱室,众人继续探索。转过一个拐角,进入一个相对狭小的舱室时,前方的景象让几个雇佣兵瞬间头皮炸裂,失声惊呼!
只见舱室尽头,悬挂着材质不明、半透明的灰白色薄纱。而在薄纱之后,竟幽幽燃烧着几簇蓝绿色的火焰!那火焰无声跳跃,颜色诡异得如同鬼火,将薄纱映照得一片惨绿。更骇人的是,跳跃的火焰将薄纱后方堆积杂物的影子扭曲、拉长,投射在薄纱上,形成一个个张牙舞爪、形态狰狞的“鬼影”!
“鬼!有鬼啊!”一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雇佣兵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后退,撞到了同伴。
“慌什么!”黑眼镜立刻出声,声音带着惯有的镇定,他上前几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蹙,“这是白磷自燃的火焰,原理很简单。不过……这味道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啊~”
“确实不对劲。”夏黎的声音平静地接上,她甚至往前走了几步,离那诡异的薄纱和鬼火更近了些,“因为里面有毒。”
“有毒?!”吴邪、王胖子等人脸色一变,看向夏黎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大姐!有毒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地靠过去啊?!
陈朵站在夏黎身边,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嗯,有毒。不过毒性不是致命的,只会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比如……把那些影子看成鬼。”她说着,指了指薄纱上那些扭曲晃动的投影。
解雨臣看着这两个面对剧毒却面不改色的女孩,忍不住问道:“有毒……你们不怕?”
张楚岚嘿嘿一笑,脸上带着点得意:“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夏姐、陈朵还有宝儿姐,那可都是百毒不侵!至于我嘛……”他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自然是有夏姐她们罩着,沾光呗!”
王胖子看着这几位“开挂”的选手,由衷地感叹:“说实在的,你们这异人……是不是有点开挂了?”
夏黎闻言,唇角微扬,眉梢轻轻一挑,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傲然:“你可以这么认为。”
潘子上前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打趣道:“所以啊胖爷,我们还是脚踏实地的,做好我们的凡夫俗子吧!”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观察的冯宝宝突然凑到了薄纱前。她抽出随身携带的那把平平无奇的菜刀,用刀尖在薄纱边缘极其轻微地刮了刮,又凑近闻了闻。
然后,她抬起头,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惊悚的话:
“这个材质……有点像人皮噻。”
“!!!”
“人皮?!”
王胖子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声音发颤:“我去!这西王母……够狠的啊!”
夏黎的目光扫过那几幅在幽蓝火焰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的薄纱,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其实想想也很合理。西王母国存在的时代,距今几千年,那是奴隶制社会。在那种环境下,奴隶的生命如同草芥,哪有什么人权可言?”
众人无心再在这个令人作呕的舱室停留,迅速退了出来。在张楚岚的金光照耀下,他们又检查了几个其他舱室,除了腐朽的木头和散落的零星器物碎片,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或危险的东西。
“看来这船里除了那棺材和陶罐,没什么别的了。准备撤吧。”夏黎做出了判断。
众人点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开始沿着来路返回。
然而,就在队伍即将走出那片布满木架和陶罐的区域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走在边缘、心神不宁的雇佣兵,或许是过于紧张,脚下被一根凸起的腐朽船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手中的步枪枪托“哐当”一声,重重地撞在了旁边木架最下层的一个陶罐上!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船舱中显得格外刺耳!
只见那个被撞碎的陶罐中,赫然滚落出一个已经完全脱水、干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人头!那人头的尺寸明显大于陶罐的罐口。
“啊!”看到人头的雇佣兵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人头卡在罐口的干枯颈骨断面:“这,这应该是西王母国时期的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这些陶罐里装的,很可能都是当时战败部落被掳掠来的孩子!在他们幼年时,西王母的人就把这种特制的陶罐强行套在他们头上,食物和水只能从罐口狭窄的缝隙塞进去。等到他们长大,食物再也无法塞入时……西王母的人就会直接砍下他们的头颅,再将装着人头的陶罐密封起来!用来祭祀或者陪葬……”
这时……
“别碰!快后退!”王胖子突然发出凄厉的警告,声音都变了调,“尸蟞王!这里怎么也有尸蟞王!这玩意儿剧毒无比!沾上就死!”
只见从那颗干瘪人头的眼窝、鼻孔和嘴巴里,钻出了几只通体血红色、背甲油亮、足有乒乓球大小的狰狞甲虫!它们震动翅膀,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如同几道血色的死亡箭矢,直扑向离得最近、还瘫坐在地的那个雇佣兵以及他旁边的同伴!
速度太快了!眼看那几只尸蟞王就要扑到雇佣兵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
“呜——嗡——”
一阵奇异、悠扬的笛音,毫无征兆地在船舱中响起!
是夏黎!
那几只眼看就要扑到雇佣兵脸上的血色尸蟞王,它们在半空中猛地一僵,悬停在空中,微微调整着方向,然后……竟然如同被驯服的蜂鸟,轻盈地、温顺地朝着夏黎的方向飞了过去!最后,乖巧地落在了她摊开的手掌上,甚至还用触须轻轻触碰着她的指尖,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船舱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颠覆认知的一幕彻底震懵了!在场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黑眼镜指着夏黎手中的虫笛:“这……这是什么手段?”
张楚岚抱着手臂,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我们夏姐可是蛊师!厉害吧!”
“蛊师?!”吴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是我们理解的那种……能操控毒虫的蛊师?”
夏黎放下虫笛,看着乖巧异常的尸蟞王,又抬眼看向吴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没错哦~要不要试试看?”
“不!不用了!谢谢!”吴邪吓得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王胖子看着周围木架上那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陶罐,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到头顶,“这……这要是全打破了……那得有多少这鬼东西跑出来?!”
想到那铺天盖地的尸蟞王蜂拥而出的场景,所有人都感觉头皮炸裂,汗毛倒竖!
最终,在众人惊恐又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夏黎和陈朵这两位“狠人”出手了。
夏黎再次吹响虫笛,那奇异的韵律如同无形的指令,回荡在船舱中。陈朵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她摊开白皙的手掌,掌心似乎弥漫出某种肉眼难辨的、令毒虫本能臣服的气息。
在笛音的引导和某种神秘气息的压制下,那些封存在陶罐中的尸蟞王,仿佛受到了召唤。它们无声地咬碎了内部早已腐朽的封泥,一只只血红色的狰狞甲虫从罐口爬出,如同受到王者召唤的臣民,汇成一道道细小的血色溪流,温顺无比地朝着夏黎和陈朵所在的位置汇聚而去。
这些尸蟞王们排着队一样,在其他人眼中有序的爬到夏黎和陈朵手上,在接触到两人之后,就化成了点点荧光消失在众人眼中。(私设,夏黎和陈朵有类似存放蛊虫的空间)
“好东西。”夏黎看着最后一只尸蟞王消失在她手中后,满意地点点头。
“嗯。”陈朵也轻声应和。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出来。对这两位年轻姑娘的“佩服”,瞬间上升到了“敬畏”甚至“恐惧”的高度!玩蛊毒的都是狠人!不,是狼灭!
离开沉船,重新踏上戈壁,阳光刺眼,但众人心中的寒意却久久不散。那几个差点命丧尸蟞王之口的雇佣兵,此刻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其中一个雇佣兵,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职业化镇定,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深的疲惫。他走到阿宁面前,声音沙哑而坚定:“老板……抱歉。这活儿……我们干不了。钱我们不要了,现在就退出。就算再加十倍的钱,我们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他的话语立刻得到了其他雇佣兵的一致附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坚决。
阿宁眉头紧锁,她理解手下的恐惧……
夏黎已经拿出了卫星电话:“老孟,定位已发送。派两架直升机过来,接人。顺便负责好后续的保密问题。”
“收到。”
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附近的空地,那几个如蒙大赦的雇佣兵,毫不犹豫的上了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