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毒大会当天,唐怜月准时出现在了客院外。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唐门服饰,神情淡漠,对着早已等候的夏黎等人微微颔首:“诸位,请随我来,试毒大会即将开始。”
众人跟着唐怜月,穿行在唐家堡内部错综复杂的廊道庭院之中。
行至一处岔路,远远便能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鼎沸的人声,与唐门内部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一片开阔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各式衣着打扮的人聚集于此,有的在摆弄着瓶瓶罐罐,有的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互相较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各种奇异气味的淡淡药腥气。
百里东君不禁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那里在做什么?好热闹啊!”
唐怜月语气平淡无波的回答道:“试毒大会。”
“啊?”百里东君一愣,指着那边,“那里就是试毒大会?”
他身旁的温壶酒嗤笑一声:“傻小子~外面的试毒大会呢,都是给那些普通的毒门办的。看似热闹,其实徒有其表,真正的试毒大会都是在老太爷的梧桐苑里。而能参与其中的只有我们五大毒门!”
宫远徵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广场上那些人的动作和摆出的毒物,便收回了目光:“也是,外面那些人的用毒手法也就一般。”
温壶酒闻言,颇感兴趣地看向这个容貌精致的少年:“噢?这位小公子也懂用毒?”
宫远徵微微扬起下巴,语气理所当然:“那是自然,我几岁时就开始制毒炼药。”
“我去!几岁就开始制毒!”百里东君夸张地惊呼,“我那个时候连草药都认不全呢!”
叶鼎之笑着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替宫远徵证明道:“远徵可是百年一遇的医毒天才!”
诸葛青看着温壶酒方才那不屑一顾又隐含自得的神态,调侃道:“这么一说,这五大毒门的感觉,倒是有点像毒门里的五常~”
夏黎立刻领会,噗嗤一笑:“老青你这个形容很形象。”她转而看向前面带路的唐怜月,语气自然地问道,“不过唐公子,请问这试毒大会是只有毒门的人才能上台比试吗?若是零散的用毒高手,能否上台切磋?”
唐怜月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夏黎一眼,依旧言简意赅:“正常情况,在梧桐苑内参加试毒大会的自然只有五大毒门之人。但你们是师父的朋友带来的,若不怕中毒,自然也可以上台。”
夏黎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啊~多谢唐公子,我懂了。”
唐怜月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继续引路:“这边请。”
来到梧桐苑内……
温壶酒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看向高台上端坐的一位黑衣男子。那人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喏,台上那个穿的黑不溜秋的就是唐灵凰,如今是唐门的对外掌事者,据说不管是用毒还是暗器,他均为唐门第一。”温壶酒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这一次,我也是生了与他一决高下的心思来的。”
他接着如数家珍般指向周围其他几拨人马:“剩下呢,都是我们五大毒门的高手了。这边呢是毒神教,那边呢是云枯派、不死宗还有……”
正说着,一位脸上罩着红色面纱的女子,在一群同样装束的女弟子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那女子目光流转,不经意间扫过温壶酒这边。
温壶酒一见到她,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半边脸,身体往后缩了缩,嘴里小声嘀咕:“嘶~怎么小柳的姐姐也来了!?失策失策呀~”
百里东君看着那女子身后跟着的几位同样容貌姣好却眼神清冷的女弟子,好奇地问:“舅舅,其他几位是?”
温壶酒悄声道:“五毒门!”
“她们就是五毒门啊?”夏黎闻言,仔细打量了那几位女子一番,恍然道,“原来都是女子的门派?那还是不一样的。”
叶鼎之侧头问她:“什么不一样?”
夏黎解释道:“我们五仙教虽然是女孩子比较多,但还是有男弟子的,并不是全部都是女弟子。”
百里东君看着场内这些用毒高手,忍不住小声吐槽:“你们用毒的门派可真够凶残的呀~名字里不是带毒就是带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很吓人一样~”
温壶酒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摇了摇折扇,试图挽回一点温家的“温和”形象:“嗯,那可不……不过还是我们好,我们和善,温家,温文尔雅的温!”
他话音刚落,院门口又走进来一人。此人年纪与温壶酒相仿,面容和善,未语先笑,看起来就像个好好先生,正是百里东君的另外一位舅舅,温步平。
“小百里~”温步平一眼就看到了百里东君,笑着打招呼。
百里东君见到他,也很高兴:“步平舅舅!”
温壶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真是来的巧啊~不早一步,不晚一刻。”
这时,温步平的目光也落在了站在百里东君身旁的王也身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是眼花了吗?!怎么好像看到有两个小百里啊?”
百里东君赶紧上前解释:“步平舅舅,他叫王也,就是和我长得像而已,是巧合,巧合!”
温步平上下打量着王也,啧啧称奇:“那这巧合还真神奇啊~” 他对着王也友善地拱了拱手,“这位小兄弟,在下温步平。”
王也也依礼回敬:“在下王也。”
这边寒暄未落,门口又传来一个让温壶酒感觉到熟悉的声音。
“哎呀~” 只见药王辛百草,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温壶酒一见到他,那点“温文尔雅”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习惯性地开启了互怼模式:“呦~~~”
辛百草也不甘示弱,眉毛一挑:“嘿~~”
温壶酒:“你又不是用毒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辛百草:“医和毒本就相生,我虽不用毒,但是不代表我不懂毒啊!你要是看不习惯,就别在这待着~”
温壶酒:“懒得跟你犟!”
辛百草得意地一扬下巴:“说不过我吧~” 说完,也不等温壶酒反击,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温壶酒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怯!”
这时,一个扛着长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地追了进来,嘴里喊着:“老药王,你等等我呀!”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长风!”
来人正是年轻时的司空长风,他看到百里东君,也是满脸惊喜:“东君!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百里东君笑着迎上去:“说来话长!晚点再聊!”
就在众人叙旧之际,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唐灵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院落顿时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诸位!”
“众所周知,在这江湖之中,毒术,被蔑称为诡道的一种,不被这世俗所承认。而我们唐门,也因毒暗双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被江湖中人所待见。”
“但现如今,再提起唐门,敢问天下英雄又有谁,敢不服!” 此言一出,一股无形的傲然之气弥漫开来,不少唐门弟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诡道、明道,本就是刻板成见。毒能杀人,亦能救人。今日,让我们共襄这场试毒大会,以期诸位能够尽情的交流毒道,弘扬我毒门一脉!”
台下,温壶酒听着唐灵凰这番慷慨激昂又带着官方辞令的开场白,忍不住凑到百里东君耳边,掩着嘴低声吐槽:“啧啧,你听他说的这些话,像不像江湖上那些骗人的组织。?”
宫远徵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有点像之前阿黎姐姐你们给我看的那些反诈视频里那些搞传销的。”
王也听着唐灵凰的发言,一脸怀念又嫌弃:“啧,有点梦回学校听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感觉~又长又没啥实质内容。”
相柳抱着手臂:“毕竟这试毒大会也是大场面,总要有人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稳定人心,彰显气度。”
离仑言简意赅地总结,语气带着一贯的不耐烦:“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