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暂定名)的身影消失在戈壁尽头,绿洲边只剩下林越与神秘的老牧人。
老牧人将烟袋锅别回腰间,拿起牧鞭,吆喝着将散落的羊群聚拢。“走吧,娃娃。趁日头还没毒起来,多赶些路。”
林越默默跟上,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这位老人愿意带他同行,已是莫大的恩情。
两人一前一后,赶着羊群,沿着溪流向下游方向走去。羊群走得不快,倒也适合林越这虚弱的身体。
走了一段路,林越终于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不是普通的牧人吧?”
老牧人头也不回,声音随着风飘来:“牧羊是活计,练武是兴趣,活得久一点,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娃娃,你觉得什么是‘普通’?”
林越一时语塞。
老牧人继续道:“看你这娃娃,神魂特异,与这方天地法则隐隐排斥,却又有一丝奇妙的联系。像是天外来的客人,又像是……一面不小心落入尘世的‘镜子’。”
林越心中巨震!这老牧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最大的秘密!“镜子”这个比喻,何其精准!
“老人家,您……”
“不必惊慌。”老牧人打断他,“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老汉我年轻时也遇到过些稀奇事。你既然落在此地,便是缘分。只是你这‘镜子’如今蒙尘,光华不显,需得小心擦拭,否则,照不见别人,反而容易碎了自己。”
他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看出了林越“镜域”沉寂、状态不佳的现状。
“请老人家指点!”林越诚恳求教。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恢复“镜域”的力量。
“指点谈不上。”老牧人慢悠悠地说,“你这情况,老汉我也未曾见过。不过,万物有其理。镜子要明,需常拂拭;枯井要盈,需引活水。你神魂受损,如同枯井,强行动用,只会加深裂痕。当务之急,是‘滋养’。”
“如何滋养?”
“天地万物,皆有其‘息’。”老牧人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远处的山峦,头顶的天空,“日月精华,山川灵气,乃至众生念力,皆是‘息’。你这面‘镜子’颇为奇特,似乎能纳万‘息’为己用。只是方法不得当,如同牛饮,囫囵吞下,难以消化,反而成了负担。”
林越若有所思。之前他感知综武世界,确实是海量信息疯狂涌入,无法处理,导致精神超载。
“那该如何?”
“静心,感受,引导,而非强取。”老牧人道,“便如呼吸,一呼一吸,自有其节奏。你试着放松心神,不再刻意去‘看’去‘听’,只是单纯地感受这片天地的‘呼吸’,尝试让你的神魂,与之共鸣,随之起伏。”
林越依言,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努力摒弃杂念,不再试图主动去感知什么,只是放松身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起初,并无特殊感觉。但渐渐地,当他彻底放松下来,一种奇妙的体验产生了。
他仿佛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沉稳厚重的“脉搏”,能“感觉”到天空中流云飘过的“轨迹”,能“感觉”到溪水潺潺流动的“欢快”,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身旁羊群那简单纯粹的“生机”,以及前方老牧人那看似平凡、实则深如渊海、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的“气息”。
这些不再是杂乱的信息洪流,而是一种和谐的、有韵律的“背景波动”。他那沉寂的“镜域”核心,那点微弱的“信息奇点”,在这和谐的波动中,如同沉睡的婴儿听到了母亲的摇篮曲,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细微的节奏,与之共鸣,一明一暗,如同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纯的“息”被吸纳进来,融入“奇点”,修复着那细微的裂痕。虽然进度缓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没有任何负担和刺痛感!
“呼吸法!这是‘镜域’的自我修复和成长方式!”林越心中明悟,充满了惊喜。
他睁开眼,看向老牧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这看似简单的点拨,对他而言,无异于指路明灯!
“感觉到了?”老牧人微微一笑,“记住这种感觉。日后无论行走坐卧,皆可如此。久而久之,枯井自盈,明镜自现。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此法虽能滋养,却也如同将自身暴露于天地之间。你气息特异,需谨记‘藏’字诀。非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展露你这‘镜子’的本事,否则,福祸难料。”
林越郑重地点了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接下来的路程,林越一边赶路,一边默默练习着这种“镜域呼吸法”。虽然进展缓慢,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感在慢慢减弱,虚弱的精神也在一点点地得到温养。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老牧人所说的那个部落。这是一个位于戈壁与草原交界处的小型游牧部落,帐篷零星分布,牧民们看到老牧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显然与他相熟。
老牧人将羊群交给部落的人,对林越道:“娃娃,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往东再走百余里,便是星星峡。入了关,便是中原的地界。后面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林越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他对着老牧人深深一揖:“多谢老人家一路照拂与指点!晚辈林越,铭记于心!还未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牧人扶起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就叫我……乌勒尔吧。草原上的牧人,都这么叫我。”
乌勒尔?林越记下了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像个普通的草原名字,但他确信,这位老人绝非凡俗。
“临别前,老汉我再送你一句话。”乌勒尔看着林越,语气意味深长,“镜子能照见万物,但最终,它照见的,是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挥了挥手,转身融入部落的帐篷之间,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越站在原地,回味着乌勒尔最后的话语,看着眼前通往中原的茫茫前路,心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了一丝初步掌握自身力量的底气。
他的综武世界生存之旅,将从这里,真正独自开始。而乌勒尔这个名字,和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也成了林越心中一个亟待探寻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