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突然哭了，刀“当啷”掉在地上。“我能咋办？”她捂着心口软到在地，疼得浑身发抖，“我被他种了子母蛊，他手里捏着母蛊，我敢反抗，他动动手指我就疼得满地滚！我不是不想逃，是逃不掉啊！”
苏离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林晚晴惨白的脸，突然想起白天她掐自己的力道，那不是用力，是在忍疼。
“药老用这些花炼啥？”
“控心蛊。”林晚晴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头埋得很低，“用雾隐花花瓣裹着修士精血炼，炼成后喂给人，那人就成了他的傀儡，连父母亲人都会毫不迟疑的杀掉，是真正的六亲不认。”
她抬头看苏离，眼里全是绝望，“上个月挂在药田的那个，就是被炼成傀儡后还想反抗，才被扒了皮。”
苏离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拐杖敲石板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上。
林晚晴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抓起身旁的短刀塞进苏离手里：“快躺下！他来查岗了！”
苏离刚躺好，草棚门就“吱呀”被推开。
药老举着盏油灯走进来，灯光照在他皱巴巴的脸上，像块老树皮。
他的目光扫过苏离，最后落在林晚晴身上，阴恻恻地笑了：“林丫头，你的母蛊饿了，跟我去石塔喂蛊吧。”
林晚晴抖得像筛糠，却还是挣扎着站起来。
她路过苏离身边时，飞快地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别查。”
油灯的光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雾气里。
苏离握着林晚晴留下的短刀，刀刃还带着她的体温。
可是它的主人却离开了。
苏离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掀开草棚帘子，雾气扑面而来，裹着雾隐花的浓香与淡淡的血腥味。
远处的石塔尖泛着点幽绿的光，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她握紧短刀，一步步走进雾气里。
脚下的草叶沾着露水，冰凉地打湿裤脚，苏离似毫无所觉的继续前行。
远处传来林晚晴压抑的痛哼，和药老诡异的笑声缠在一起，在秘境里来回荡。
石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塔门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出来，和蚀骨堂祭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雾隐花的花瓣缀满晨露，苏离觉出空气里的滞涩，流动的雾气像被冻住，连草叶间蛊虫的“沙沙”爬动声，都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在花田中央。
黑袍拖过沾露的草地，竟没沾半点湿痕，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截指尖，苍白得像泡透的宣纸，没一丝活气。
“这雾隐花，是你侍弄的？”声音从兜帽里渗出来，又冷又沉，震得苏离耳膜发麻。
她刚要应声，后领就被匆匆出来的林晚晴拽了下。
余光扫过，大师姐脸白如纸，头埋得快磕到胸口，身子还在微颤。
黑袍人没等她答，枯树枝似的手指往花瓣上一点。
淡紫花瓣“唰”地舒展开，藏在纹路里的黑气，竟像见了猫的老鼠般往回缩，只留下干净透亮的花影。
“比之前那些废物强，根没烂，灵气也足。”
苏离攥紧手心，指节泛白。
林晚晴说的控心蛊，会不会就藏在这花里？
她喉结滚了滚：“大人，这花……”
“不该问的别瞎嚼舌根。”黑袍人打断她，兜帽微微侧转，“好好干活就能活命，秘境里不缺死人，缺的是会养灵植的手。”他指尖划过花茎，突然顿住，“你在找聚灵珠？”
苏离浑身一僵，瞳孔猛然扩大。
她忙低头遮掩。
林晚晴在身后急得踢了她脚踝一下，眼神递过来。
别乱说话！
“那珠子和这些灵植，本是同源。”黑袍人没等她接话，声音里飘出点诡异的笑，“灵植长得越旺，珠子的气息就越浓。你安分点，或许能见着它；要是作妖——”
他脚下的草叶如风吹过般枯萎了，黑气从草根冒出来，缠上他的裤脚，“这些花，正缺血脉干净的养料。”
话音刚落，黑袍身影就融在雾气里，没了踪影。
直到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息散干净，林晚晴才腿一软，顺着草棚柱子滑坐到地上，手还在抖。
“他就是秘境主人，我们都叫他‘尊主’。”林晚晴抓着苏离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敢接他的话？他可是杀人不眨眼！”
苏离没理她的急，目光盯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他说聚灵珠和灵植同源，是什么意思？”
林晚晴往花田四周扫了圈，拽着她钻进草棚。
她从草堆最底下翻出块油布，层层掀开，里面是张泛黄的兽皮地图，朱砂画的纹路密密麻麻，都渗进了兽皮里。
“到这儿来，我跟你说实情。”
“十年前我去南疆查蚀骨堂的线索，追着条蛊虫误闯进来。”林晚晴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石塔标记，指尖都在颤，“那时候我找到过出口，本能逃的，可我撞见了尊主的脏事。”
苏离凑过去，石塔旁用朱砂画了个“禁”字，颜色深暗，像是用血浸过。
“他在石塔里养邪物，用这些灵植的汁液喂。”林晚晴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那东西像团活的黑雾，专吞人的血脉力量。我亲眼见他把个修士丢进去，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成了堆枯骨，邪物的黑气倒浓了一圈。”
“这跟聚灵珠有啥关系？”
“邪物要成熟，得靠聚灵珠的灵气打底。”林晚晴咬着牙，眼泪掉下来，“尊主抓了不少修士进来，能干的侍弄灵植，不能干的……就成了邪物的养料。他发现我知道秘密后，就用流云宗的人要挟我。我敢逃，他就派蚀骨堂的人去宗门，把我亲近的师兄弟都抓来喂蛊！”
苏离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吱”响。
她想起玄清真人说过，五年前有几位师兄外出历练后失踪，当时只当是遇了妖兽，原来竟是被抓进了这鬼地方。
“我留下后，就偷偷画了这地图。”林晚晴指着地图边缘的红线，“这儿是结界最薄的地方，每月十五月圆时，灵气会乱，结界力量最弱。但要打开它，得用聚灵珠。那珠子不光能补你的血脉，还是破阵的钥匙。”
“我找聚灵珠，就是为了补狐族血脉。”苏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娘是狐族，我生来血脉残缺，修炼总卡瓶颈，玄清真人说，只有这珠子能救我。”
林晚晴的眼睛瞬间亮了，抓着她的胳膊：“这么说，我们目标一样，都要拿珠子，都要逃出去！”
她把地图塞进苏离手里，“你收着，我记熟了。尊主眼尖，我们别凑太近，平时用雾隐花传信，花朝东开是有险，朝西开是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