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雷老师,我真的是江离。我有一部关于打拐的新电影……”
“停停停!”
郝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语速极快,像机关枪一样。
“打拐?我看你是想拐我吧?大哥,你做功课能不能做全套?前段时间全网火爆的《孤注一掷》就是人家江离导演拍的!你自己拍了反诈电影,现在用这一套来骗人?你是觉得我没看过电影,还是觉得我脑子里没装反诈App?”
江离有些哭笑不得,试图解释:“正因为我拍了《孤注一掷》,所以我才……”
“哎呦喂,你可脸真大,也不怕被抓起来,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的尾音。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江离!
他,江离。
宣传部委员,一级导演,国家级也是世界级的文化名片。
居然被人当成电信诈骗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被挂了电话?
理由还是因为他自己拍的反诈宣传太深入人心了?
“噗……”
一声极力压抑却依然漏出来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江离转过头,只见站在旁边的杨超月已经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肩膀一抖一抖的,整个人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见江离看过来,杨超月终于忍不住了,“鹅鹅鹅”地笑出了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老板……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那……那怎么办呀老板?”
杨超月好不容易止住笑,扶着桌子站起来。
“要不我用办公厅的座机打过去解释一下?”
“不用,那样反而更像团伙作案。”
江离摆了摆手,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郝雷老师,我是江离。刚才确实是我本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我办公室的红色保密座机,或者是问问徐光头我的私人号码。剧本《亲爱的》,角色鲁晓娟,非你莫属。】
发送。
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
桌上的红色电话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
江离挑了挑眉,拿起话筒。
“喂?”
电话那头,郝雷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懊悔和羞愧,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我该死!我这猪脑子!我刚才……我刚才是在梦游!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不知道是您啊!我还以为又是那些推销假药的骗子……”
听着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演员此刻语无伦次地道歉,甚至能想象到她在那头疯狂鞠躬的样子,江离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没事,郝雷老师警惕性高是好事。”
江离也不再逗她,直接切入正题。
“说正事。角色叫鲁晓娟,是个城市里的母亲。孩子丢了,家散了。这个角色要在崩溃和坚强之间反复拉扯,特别是那场在互助会上的戏,还有找到孩子却不被认出时的那种撕心裂肺……我觉得只有你能演出来。”
听到角色介绍,郝雷立刻进入了状态,声音变得严肃而认真:“鲁晓娟……那种在愧疚中活着的母亲……江导,您别说了,这个角色我接!只要您不嫌弃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让我演什么都行!”
“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再次跟您道歉啊江导!”
挂断电话后,江离和杨超月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段小插曲,反倒让办公室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紧接着,江离又联系了佟大位。
作为剧中的律师韩德忠,佟大位那种略带精英感,既想帮忙又不想惹麻烦,最后被感化却又无能为力的复杂气质,非常合适。
电话接通得很快。
相比于黄波的惊恐和郝雷的乌龙,佟大位的反应则更加纯粹。
那是被大奖砸中的狂喜。
“江导!您找我?《亲爱的》?律师角色?”
佟大位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没问题!我最近正好想尝试这种现实主义题材,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谢谢江导给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
没有什么废话,只有对机会的渴望和对江离的绝对信任。
几通电话打完,主要角色的拼图已经基本凑齐。
至于那个最复杂的农村养母李红琴,江离心中也已有了热巴。
江离合上联络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门被推开,王卫国和李礼这两位宣传部的“哼哈二将”联袂而来,手里还提着几个保温盒。
“小江啊,还在忙呢?”
王卫国笑呵呵地走进来,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
“听说你把老徐都给‘骂’哭了?现在又要开始折腾新电影了?”
“王局,李局。”
江离起身相迎。“哪是骂,是讲道理。新电影也是为了配合部里的工作。”
“你啊,总是这么拼。”
李礼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这是你嫂子特意炖的,说是给你补补脑。你看看你,这才回来几天,连轴转,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熬啊。”
“是啊,江离。”
王卫国也在沙发上坐下,收起了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
“《亮剑》刚结束,你这风头正劲,其实完全可以歇一歇。这打拐题材……不仅敏感,而且沉重,拍起来伤神又伤身。我们这帮老家伙看着都心疼。”
看着两位两鬓斑白的老领导关切的眼神,江离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在这个名利场里,有人图他的权,有人图他的名,但眼前这两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家的晚辈在疼爱。
江离坐到两人对面,接过杨超月递来的汤碗,轻声说道:“王局,李局,我不累。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没那股气儿了。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等不起。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手里握着这支笔,这就既是我的权力,也是我的责任。”
王卫国和李礼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欣慰,又有一丝无奈的感慨。
“你小子,觉悟总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还要高。”
王卫国拍了拍江离的肩膀,力道沉稳。
“行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在后面给你撑着。要是审核上、发行上遇到什么难处,或者是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你使绊子,你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还在位一天,就没人能动你分毫!”
“对!”李礼也附和道。
“放手去干!让咱们龙国的电影,也像《亮剑》里的李云龙一样,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敢于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