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把手机从茶几上拿起来，屏幕还亮着。草稿箱里那段视频没删，也没发。他盯着前置摄像头的红点看了两秒，手指一滑，退出了录制界面。
他打开快抖直播平台App，注册新账号。输入昵称：焱火。头像选了一张掌心冒火的照片，是昨天在桥洞拍的。简介只写四个字：真火，不p。
注册完他没停，直接点进设置页面，连上二手市场买来的环形灯。灯光亮起，屋子一下子亮了半边。麦克风插在手机底部，支架调到合适角度。他坐回椅子，正对镜头。
流量卡信号满格。他深吸一口气，点击“开始直播”。
屏幕跳转，出现提示：【当前观众：1人】
他坐在那里，没说话。环形灯照着他半边脸，另一边藏在光暗交界处。手机支架有点晃，他伸手扶了一下。
三秒后，弹幕区飘过第一条消息：
“这人坐着干嘛？睡着了？”
周焱抬头看屏幕，嘴角动了下。他说：“大家好，我是周焱，也是‘焱火’。”
他顿了顿，发现没人接话。直播间还是只有他自己。
他又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以为这是特效。没关系，我今天不讲道理，只玩火。”
右手抬起来，指尖轻轻一跳，一小簇橙红色火焰冒了出来。火苗不大，但很稳。他控制它慢慢上升，在空中拉长、弯曲，逐渐变成一朵花的样子。
五秒后，火焰成型——是一朵玫瑰，花瓣分明，微微摇曳。
他轻声说：“送给我未来的观众。”
弹幕静了一瞬。
接着跳出一条：
“这特效做得挺真啊？”
又一条：
“pS吧，剪辑骗不了人。”
还有人刷了个“6”，不知道是夸还是嘲。
周焱看着这些字，笑了。他说：“你们不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把手往前一送，那团火焰离指尖飞出，直奔自己嘴巴。下一秒，他张开嘴，把整团火吞了进去。
镜头里清晰看见，他脸部肌肉猛地一紧，喉咙鼓动一下，随即整个人往后仰，猛地吐出一口白烟。
他咧着嘴，舌头有点红，声音哑了些：“看到没？真火！要我再吞一次吗？”
弹幕炸了。
“卧槽！！！”
“真的假的？刚才嘴里着火了！”
“兄弟们快来看神仙！有人在直播吞火！！”
“主播牛逼！给个关注！”
“不是特效？谁能解释一下？”
“楼上别闹了，特效哪有烫伤反应？你看他舌头都红了！”
周焱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刚才那一口确实烫得不轻，嘴里现在还麻着。但他脸上带着笑。
他说：“咱不搞绿幕抠像。我会玩火，是实物的火，不是特效。”
他抬起手，指尖又冒出一簇新火。一团火焰在几个指尖来回游走。
“想看什么花样？留言告诉我。”
弹幕开始刷屏。
“烧纸写字！”
“空中画圈！”
“烤串现场做！”
“能不能变个凤凰出来？”
周焱挑了挑眉：“要求还挺多。”
他拿起桌上一张废纸，是之前包泡面用的。火苗靠近边缘，纸张迅速焦黑，卷曲。他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别怕。
火舌舔过纸面，字迹清晰可见。
“看到了吗？没有预录，没有剪辑。”他说，“我现在做什么，你们就看到什么。”
有人回：“信了信了，大晚上的谁闲得烧自己嘴玩。”
“主播敢不敢玩点刺激的？比如点烟？”
周焱笑着说：“点烟肯定可以，但是在直播间就算了，咱文明直播，传递正能量。”
“播出来肯定会被抬走的。”
“不过可以找个替代品——”说完起身，从旁边拿出一根蜡烛
“这个应该可以的。”说完，手指一抬，火焰飘出，蜡烛就被点着了。
“行了吧？——兄弟姐们，借着这根点燃的蜡烛，可以许愿了！！！”。
“服了服了，打赏走起！”
零星几个礼物飞过：小星星、点赞、小火箭。金额不大，但数量在涨。观众数从1人跳到37，又跳到52。
周焱看着不断刷新的屏幕，感觉体内那股热流也在跟着动。指尖的火更稳了，燃烧时间比以前长。
他忽然想起医院那天，护士长追着他问是不是用了打火机。那时候他还躲着藏着，生怕被人发现。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需要藏。
他可以亮出来。
“还有谁想看别的？”他问。
弹幕继续刷。
“能不能让火变颜色？”
“听说蓝火温度更高，你能控吗？”
周焱沉默两秒。他低头看着手，闭眼，调动体内热流。再睁眼时，指尖火焰由橙红转为幽蓝。
蓝色火苗安静燃烧，照亮他半张脸。
“看到了吗？”他说，“这才是开始。”
弹幕再次爆炸。
“蓝火！！这绝对不是后期！”
“兄弟们冷静，这哥们怕不是练过杂技？”
“不管是不是练过的，能吞火就是狠人！”
“主播收徒吗？我想学！”
“楼上醒醒，这不是魔法学校！”
周焱把蓝火维持了十秒，然后收回。火苗熄灭，屋里光线重新回到环形灯的暖黄。
他嗓子有点干，喝了口水。说：“今天第一次播，设备简陋，地方也小。但我保证，每一场都是真家伙。”
有人问：“以后天天播吗？”
“只要你们愿意看，我就一直玩火。”他说。
“那要是哪天你不行了呢？”有人调侃。
周焱笑了：“那你来替我烧。”
弹幕一阵哄笑。
礼物又多了几个。观众数突破一百。
他没急着表演新花样，而是静静看着屏幕。这些人不认识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曾是个被投诉、被骂滚蛋的司机。
但现在，他们看到了他的火。
这就够了。
他抬起手，再次点燃指尖。这次没做形状，也没吞，就让它静静燃着。
“有人说我疯。”他说，“可我觉得，活着就得有点不一样。”
“我不靠滤镜，不靠剧本，也不靠哭穷卖惨。”
“我靠这个。”
他举起手，火焰在镜头前晃了一下。
“谁想看更多，就留下来。”
“不相信的，也别走太快。”
“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弹幕还在滚动。
“主播稳住，我叫朋友来了！”
“这内容太硬核了，平台迟早会推你！”
“建议改名叫‘人间打火机’！”
周焱没回应这些，只是盯着火苗。他知道，这一把火点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也不想收。
手机支架轻微晃动。窗外风吹进来，窗帘摆了一下。环形灯照在他脸上，汗珠从额角滑下来。
他抬起没拿火的那只手，擦了下额头。
然后对着镜头说：
“刚才那个吞火，疼是真的，但我还能再来一次——”
周焱看着屏幕，刚想抬手再试一次吞火，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咚咚”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