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岛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像一头伏在海面的墨色巨兽,岛周的雾带着咸腥气,黏在皮肤上竟有些发烫。雪瑶站在船头,指尖凝着片冰叶,海风拂过,冰叶化作细碎的光屑落在她发间——那是用冰灵凝结的“净尘叶”,能驱散邪雾里的蚀骨气。
“这雾不对劲。”苏逸站在她身侧,火灵在掌心凝成枚赤珠,红光透过雾层照出去,竟被折成了扭曲的形状,“里面混着噬魂花的邪气,越靠近岛,感觉越沉,像有东西往骨头缝里钻。”
他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脖颈处的青筋因运功而微微凸起。雪瑶瞥到他耳后那道浅疤——是上次在万魂谷被曼陀罗教徒的骨刃划伤的,当时她用冰灵给他止血,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心跳漏了半拍,此刻那疤痕在暮色里泛着淡粉,像片没长好的新肉。
“抓稳了。”吴不凡突然喊了声,船身猛地晃了晃,原来是几只长着骨翼的飞虫撞在船帆上,虫翅拍打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是噬魂花养的‘雾翼虫’,被邪气喂大的,沾到就会被吸灵力。”他说着甩出张网,网丝泛着银光——是用千机戒融了破邪蕊的汁液炼的,飞虫撞上去,瞬间化成黑烟。
柳媚蹲在船尾,木灵蜥盘在她肩头,尾巴尖勾着株破邪蕊。她正把花瓣揉碎了往船板上撒,粉色的碎瓣落在木头上,竟长出层淡绿的苔藓,把渗进来的黑雾都染成了透明的。“藤藤说这花能净化邪气,果然管用。”她仰头朝雪瑶笑,鼻尖沾了点花瓣粉,像只偷尝蜜的小兽,“就是有点扎手,你看。”她伸出指尖,指腹上有几个细小的红痕。
雪瑶刚要说话,船头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东西撞上了船底。苏逸火珠一甩,红光贴着船身绕了圈,水面浮出串气泡,接着漂起几截黑色的触须,还在微微抽搐。“是‘墨根’,噬魂花的根须,能顺着船底的缝往里钻。”他说着握住雪瑶的手,火灵顺着她的指尖流过去,与冰灵缠成道螺旋光带,往船底一探,很快传来一阵焦糊味。
“搞定。”苏逸松开手时,雪瑶感觉掌心有点烫,低头看,自己的冰灵在他手背上凝了层薄霜,像枚细碎的花印。她赶紧别过脸,耳尖比船帆上的夕阳还红。
暮色渐浓时,船终于靠上了雾隐岛的滩涂。滩上的沙是灰黑色的,踩上去软得像踩在腐叶堆里,还时不时往下陷。柳媚刚走两步,木灵蜥突然嘶嘶叫着窜到她前面,对着块礁石龇牙——礁石缝里嵌着片碎衣角,布料上绣着朵银莲,是青羽真人的宗门标记。
“青羽真人可能被关在这边。”吴不凡捡起碎布,指尖捻了捻,“布上的邪气很重,但有灵力残留,应该是最近留下的。”他把布递给雪瑶,“你冰灵敏感,能看出大概时间吗?”
雪瑶指尖刚触到布,冰灵就颤了颤。她闭上眼,寒气顺着布纹游走,像在触摸一段冰冷的记忆。“不到三个时辰,”她睁开眼,睫毛上凝着层白汽,“他被拖往岛中心了,路上还在挣扎,布就是那时勾在礁石上的。”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他灵力很弱,但没断,应该还活着。”
苏逸在她闭眼时,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她蹙眉的样子很认真,鼻尖因运功泛着白,像株被霜打过的玉兰。等她睁眼,他赶紧移开目光,假装踢开脚边的石子,火灵却不自觉往她身边凑了凑,把她周围的黑雾都烧得干干净净。
往岛中心走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树枝上挂着些透明的茧,里面裹着蜷缩的人影——是被噬魂花吸走灵力的修士。柳媚看得眼圈发红,从包里掏出个小陶罐,把破邪蕊的花粉往茧上撒,“能让他们舒服点也好。”粉粒落在茧上,透出层淡淡的光,里面的人影似乎舒展了些。
走到片凹地时,吴不凡突然停住,千机戒在掌心转得飞快。“不对劲,”他压低声音,“前面有很重的血腥味,还有……青羽真人的灵力波动,很不稳。”
雪瑶和苏逸对视一眼,冰灵与火灵同时提气。柳媚把木灵蜥往怀里按了按,小家伙却挣着要往前窜,尾巴尖指向凹地中央那丛最高的植物——那植物足有两人高,茎秆像堆缠在一起的白骨,顶端开着朵巨大的花,花瓣是暗紫色的,花心泛着黑,正缓缓开合,每开一次,就有股黑气被吸进去。
而花下的石台上,绑着个白发老人,正是青羽真人。他胸口插着根墨根,鲜血顺着石台往下流,在地面汇成道小溪,被噬魂花的根须贪婪地吸着。几个穿黑袍的曼陀罗教徒守在旁边,手里拿着骨鞭,时不时往老人身上抽一下,像是在催他快点“献祭”。
“动手吗?”苏逸的火灵已经蓄在拳心,红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雪瑶没说话,指尖的冰灵却凝成了把细剑,剑身泛着冷光。她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站在苏逸身侧,肩膀几乎碰到他的胳膊——这个位置,她的冰剑能最快斩断墨根,他的火球能最准砸向教徒。
吴不凡比了个手势,示意柳媚跟他从侧面包抄。柳媚点头,木灵蜥突然窜出去,对着最近的教徒腿肚子咬了口,教徒痛呼着弯腰时,吴不凡的千机戒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
几乎同时,雪瑶的冰剑和苏逸的火球一起动了——冰剑精准地劈断墨根,带起串冰晶;火球砸在教徒中间,炸开片火海。石台上的青羽真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光:“是……雪瑶小友?”
雪瑶刚要回应,那朵噬魂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花瓣张得老大,花心的黑气像只手,猛地抓向青羽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