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不合时宜的笑容,废物气不打一处来,腹诽,莫看你今日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黄婆把饭端了进来,黄婆喂了他两口,他就不想再吃了,可一看李延昊那阴沉的脸,他岂敢任性,乖乖地任其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直到把那饭吃了个精光,李延昊这才嗯了一声出去了。
悦心双手虽说用了杨凡的药不疼了,可手包着不能做事,就在屋里来回地踱步,黄婆见他好生寂寞,便陪他说了一阵话。因有事要做,就去帮他唤三个哥哥来陪他。
此时,丁坤三人被扣屋里,外面的事一无所知,急得焦头烂额,今见警戒松了,待想出去打探废物情况,便见黄婆来叫,他等乐得紧忙跟了过来。
过来后才知昨日他兴氏堂的众位对废物用严刑逼他说出藏宝图的下落,气得三个哥哥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抓耳挠腮,丁坤自责道:“怪只怪当日里我慌不择路带着你上了杨爷那辆马车,现如今说什么亦无济于事,除了离开,别无他策。”
油壶思量了一会,“我等为何不去找姚夫人帮我等逃出京城,坐而待毙,何不博它一博。”
闻言,三人眼睛亮了,可是没过一会,丁坤提出非议:“不妥,以毒攻毒虽然是好,可姚夫人要的是废物死,而不是逃。莫人没走成,反死在他手里,现如今能帮我等的人可以说没有。”
黄婆偷听了他等的话,又加上见了昨日那架势,亦替悦心性命担忧。待他三人被叫去干活时,黄婆进屋,低声对他说:“干娘我带你去找个人,保你能平安无事。”悦心问他是谁,黄婆犹豫半晌道:“爷的娘亲。”
此言一出,废物睁大了眼,将信将疑,道:“干娘说的是真的?他娘还在世上?没死?”
黄婆关上门小声告诉他李府三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李严对两位夫人倒没有这个恶习,可是对小妾玩起来真可谓是惨不忍睹,前后纳了七个小妾,都是被他这样活活玩死的,直到纳了李延昊的娘,左丫头不用擦脂抹粉,生来就是个天生丽质的人,李严喜爱得啥似的,可还是克制不住那恶习,夜里只要来左氏屋里,左氏就会被老爷折磨得生不如死,几日下不了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令人惨不忍睹,弄得左氏整日里泪眼愁眉,而两个夫人还恨他勾去了老爷的魂,骂他是个狐狸精,不得好死。待老爷不在家时,两个夫人就欺他打他,罚跪戏弄他,有一次成夫人把他按在水桶里,想要了他的命。黄婆急忙出来找人,想找一个能帮得了这个可怜人的,可是找了一圈,竟没一人敢管这闲事,恰好张赫将军从外地才回来,不知老爷不在,来找老爷复命的,被黄婆碰上了,为了救那可怜人一命,黄婆顾三不顾四地告诉了张赫。张赫听后也没想那么多,跟黄婆来到后院,从成夫人手里救出了左氏。可事后成夫人恼羞成怒,喝令小厮把黄婆绑起来一阵狠打,要结果了黄婆这个背叛主子的贱婢。正好遇到李严来成夫人的屋里,救下了他,差他来伺候这可怜人。其他的小妾因李严玩得残忍,都没怀过身孕,单这左氏,老爷喜爱,手下留了情,头年就身怀六甲。两个夫人岂能容得下这个可怜人,熬上堕胎药端来他屋,要逼他喝下。左氏说啥也不喝,他以为给老爷生下儿子,母凭子贵,老爷就会有所收敛,不这般对他了,他并不知李严有这嗜好。
废物听得直摇头。
黄婆实在看不下两位夫人这般狠毒,要破灭可怜人的这一丝希望,扑上去抢过碗来砸在了地上。成、王两位夫人对他这犯上作乱的奴婢又是一顿毒打,黄婆的丈夫见他要被他等打死,跑去求老爷,李严闻信回来把黄婆救下。老爷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气两夫人只顾争风吃醋,忘了体统,一人责罚二十大板,小惩大诫,若是再要掂酸吃醋,不识大体,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便要休了他俩。两位夫人见老爷动了真气,这才不敢再闹事了。
左氏十月怀胎后生下一子,老爷给起名延昊,字义衍。成夫人怕这孩子分得李家的财产,找来娘家爹商议后,找来张亦辰等人劝老爷把延昊改姓辛,不知李严是怎么答复他等的,但始终没给这义衍改姓,依旧还是让这孩子姓李。
可因是小妾生的,没人看的起,众人在背地后都叫他小贱儿。只有在老爷面前才叫他三公子。
李家家规里,膳桌上不设小妾的位,所以每到用膳之时,小妾得早来膳厅,待立一旁等候,待一家大小吃完走后,吃那残羹剩饭,若是哪一次来晚了,就连这残羹剩饭亦不给用,叫人撤了。这规矩听说是李家祖上立的。老爷喜爱这左氏,破了这门规矩,夫人公子不乐意,试着在老爷面前觐言了几次,见老爷没做理睬,也就没敢再觐言。左氏虽然锦衣玉食,可耐不过伺候老爷时的那顿折磨,身上没一块好肉,一到夜晚,只要听说老爷来他房中,就吓得浑身哆嗦,有了儿子不挨打的期望破灭后,他几次自杀都被人发现,未死成。这三番五次地要自杀惹怒了老爷,老爷不再怜惜他了。本来老爷的规矩就大,这一来罪就受大了,服侍老爷一夜下来就要十天半月的才能下床走动,没下去两月就被老爷折磨得没人样了,乐的两位夫人欢欣鼓舞,好不开心。在内院做事的奴婢也知道过不去十日八日此人就该去了。黄婆伺候了左氏四五年,对他有了感情,看着这可怜的母子俩,他掉下了泪,想了一夜,第二日他偷偷跑出了李府找到张赫家,求他救救这可怜的人儿。可是张亦辰却不乐意管主子的家务事,左氏乃主子的小妾,属于家事,外人不好掺和。黄婆绝望地往回走,心里自我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不觉地又落下了几滴泪。就在他快要走到李府时,张赫追了上来告他,后日是大公子迎亲之日,待开席后我去救他出来。
黄婆回去悄悄把这事告知左氏,让他做好准备,待大公子大婚之时张赫将军来救他出去。左氏听后犹豫不定,黄婆知他放心不下儿子,便对他说,张将军让他不必担心三公子,他会想法照应的。左氏笑了,这也是这四年来黄婆第一次见他笑。
那日张赫在黄婆小夫妻俩的帮助下,从后门救走了左氏。
李严第二日见左氏不在屋里,知是逃了。李严虽说气恼,可家丑不可外扬,他没有大张旗鼓地找人,只是让几个亲信秘密寻找,接下来便差人去买了一口棺材,悄悄装了一些废旧东西,对内对外都称左氏病故,好在是一个小妾,用不着大张旗鼓地厚葬,草草埋了了事,这事没引起任何人怀疑,就连两位夫人也没闻出味来。
黄婆对任何人都闭口不提此事,那是张赫出事前最后一次来京,才告了他左氏现在的所在地。
听黄婆讲述了经过,悦心这才信了,黄婆与他商议想寻个机会去找左氏。
袁凌风、成捷应李延昊指示来老宅接悦心去李府,废物一脸茫然,这又是哪股水发了?
见此,袁凌峰道:“大人令悦心小姐去府上对质苏氏下落不明之事。”
闻言,废物更懵了,苏夫人失踪与我有何干系?晕。
昨日里,夏子中回到家把李延昊延迟婚期到后年秋上之事告知邱姨娘,逸昆肺都气炸了。他夏逸昆费尽心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动明达把悦心许给了他,没想到李延昊处心不良,想给他夺脱,那气怒就犹如李延昊挖了他家的祖坟。
因为身份,他夏逸昆受尽众人的白眼,仕途坎坷不平,将愤世嫉邪长往而不来者之所为乎?他夏逸昆非泥所做,也是那有血有肉的男人儿,岂能被人随意宰割,气愤之下,想起了李延昊封永昌米铺之时,悦心告他等苏氏乃李延昊所杀之事。
他苦苦想了一宿,自己总的来说还是势单力薄,必须寻求一个帮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因此,今一早爬起来,连早膳都没用便出门直奔杨家,正巧遇到要出门的杨继昆,把这事告诉了他。
杨继昆听后那个气啊,比夏逸昆之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杨继昆差人去叫来女儿女婿,女儿女婿一听,怒火万丈,立马就要寻李延昊报仇泄恨。
杨继昆愤慨道:“找李延昊报仇是势在必行,可是单单我等几十个人恐怕难以杀得了李延昊这狗贼。”所以,他嘱咐儿子、女儿女婿不要急,他去找成老爹商议后再做定夺。
成家发闻听杨继昆的夫人乃李延昊所杀,窃喜,暗呼老天有眼,他早就有杀李延昊之心,可就是无处下手,今个儿发生这事真乃天助也。
他立马召集兴氏堂一百多口子来到李府,杨继昆的五十几个人包括夏逸昆手上都拿着兵器,若是李延昊今日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等立马就要取他首级。
李延昊见众人怒气冲冲,手握兵器来到李府,乃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也。当杨继昆怒目而视,质问他:“我杨家虽然不是你兴氏堂的人,但我杨家与你李家是世交,苏氏犯了何事你要杀了他?”
闻言,李延昊这才知是东窗事发了,一口否认是他杀了苏氏,问是谁说的?让拿出证据来。
夏逸昆站出来说:“无需狡辩,为了那张宝图你啥事不干?你先杀了姑奶奶,怕我表婶认出你来,你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你丧尽天良,你为人奸诈狠毒众所周知。”
闻他此言,李延昊淡淡一笑道:“逸昆,尔乃大方之家的子女,岂可满嘴里跑舌头,天马行空乱忽悠?既然尔说吾李延昊杀了人,尔就拿出证据来,人是咋杀的,尸是咋毁的?”
逸昆嘴角上扯出一丝冷笑, “天马行空不敢当,不过是我亲眼所见。”
李延昊依然是那安之若素的神态,道:“既然如此,你就与众位说道说道,只要你拿得出依据,证明婶娘的确是我所杀,无须杨叔亲自动手,吾李延昊自取首级祭奠婶娘,以谢地下冤魂。”
逸昆正要驳他,杨继昆抢先一步,“此事是悦心告诉逸昆等的,内情悦心应该比逸昆知道的更多。”
杨继昆一出此言,众人轰然了,场面愈发不可收拾,议论蜂起,众说纷纭,可谓是,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李延昊差袁凌风去传悦心,成捷唯恐李延昊做手脚,跟着袁凌风一块来到老宅。
废物来后才知,夏逸昆把苏氏被杀之事说了出来,暗骂,夏逸昆混蛋,利令智昏,像李延昊这样老奸巨猾之人,岂是夏逸昆这等小毛孩拿得下来的。
稍作思索,废物扑通一声给众人跪下了,说道:“此言的确是我说的,大人封了我的永昌米铺,断了我等的衣禄,一时气不过,鬼迷心窍,就谎说大人杀了苏氏,想借刀杀人,取回铺面。后来一寻思,我乃饱读诗书之人,岂可做这昧良心之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千错万错都是我废物的错,与夏逸昆无关,更与大人无关。是我倒行逆施,以怨报德,请大人治罪,废物死有余辜。”
闻他此言,杨继昆等虽说质疑,却也提不出非议,只好作罢。李延昊皱眉蹙眼,喝令左右把悦心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惩一儆百。
立马上来四人,把悦心拖出了前厅门口摔在地上,两人把悦心按住,两人举起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心疼得夏逸昆眼泪汪汪,气涌如山,要与李延昊拚了,众人把他死死地拉住了。
众人见悦心被打得如此凄惨,已昏死过去,依旧没有说是李延昊所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蔫也,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