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瑜的警告像一颗冷水泼进了暂时还算平静的气象站。引擎声？很多，很杂？在这片被主流文明遗忘的废墟地带，除了phoenix的机械单位和那个神出鬼没的“秩序裁剪部队”，还能有谁开着车队招摇过市？
“难道是陈明远搬救兵来了？”林默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那根已经有些弯曲的撬棍——这是他目前最趁手的“武器”兼“采矿工具”。
吴先生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窗棂向外望去。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不是官方的装备。”他观察了片刻，低声道，“车辆改装痕迹很重，型号杂乱，像是……废土上的流窜势力。”
“流窜势力？”林默也凑过去看。只见山下那条通往废弃小镇的破烂公路上，扬起滚滚烟尘，一支由七八辆各种破旧卡车、吉普车甚至一辆校车改装而成的车队，正浩浩荡荡地驶入小镇。车上插着乱七八糟的旗帜，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影在车顶晃动，手里拿着……砍刀、铁管、甚至还有老式的猎枪？
画风一下子从高科技末世跳到了低成本废土b级片！
【哇！是废土客！】小七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在数据库里看到过记载！他们是文明崩坏后，在废墟里抱团求生的武装流浪者！有的很凶残，有的……呃，可能只是看起来很凶残？他们经常会搜集物资，以物易物，有时候也会打劫……】
“打劫？”林默捕捉到了关键词，看着自己这“穷鬼拾荒团”的寒酸家当——几张破椅子，一个手动发电机，一堆吸收完SoU后彻底变成废铁的“破烂”……这有啥好抢的？
“他们可能是冲着小镇本身去的。”吴先生分析道，“这种废弃城镇，往往还残留着一些未被搜刮干净的日用物资、工具或者燃料。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生存必需品。”
“那我们……”苏宛瑜看向吴先生，意思是是否要避开。
吴先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们暂时需要这个据点。而且，我们的‘破烂’在他们眼里未必有价值。保持隐蔽，静观其变。”
于是，三人（加一AI）再次进入高度警戒状态。吴先生和苏宛瑜负责轮流监视小镇方向的动静，林默则继续他的“捡破烂”大业，只不过范围缩小到了气象站内部，并且动作更加轻缓，生怕弄出什么声响。
山下小镇的方向很快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引擎的轰鸣、以及零星的枪声（估计是在清理可能存在的威胁或者纯粹发泄）。显然，那帮废土客正在小镇里进行“扫荡”。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晚。气象站里，只有手动发电机偶尔发出的轻微“嘎吱”声，和林默吸收某个锈蚀门把手时发出的微弱能量嗡鸣。
【唉，好无聊啊……】小七又开始它的日常哔哔，【这些废土客效率真低，搜个小镇磨磨蹭蹭的，要是我有身体，开着挖掘机，分分钟把小镇翻个底朝天！】
“然后吸引来‘秩序裁剪部队’把你也扬了？”林默没好气地回怼，“安静点，别暴露我们。”
就在这时，负责监视的苏宛瑜突然低声道：“有人……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几人心中一凛。吴先生立刻示意林默停止一切活动，三人屏住呼吸，隐藏在观测站内部的阴影中。
透过墙壁的裂缝，他们看到两个穿着破烂皮夹克、身上挂着各种零碎、手里端着老式猎枪的废土客，正骂骂咧咧地沿着山坡向上爬。
“妈的，头儿是不是脑子被辐射蟑螂啃了？这鸟不拉屎的山上能有个屁宝贝！”
“少废话！让你来你就来！听说这山上有个老气象站，说不定能找到点老零件或者没受污染的水源。”
“这破地方……咦？你看那边！好像有亮光？！”
其中一个眼尖的废土客，注意到了气象站窗户里透出的、那盏由手动发电机供电的老旧矿灯发出的微弱光芒！
“操！真有人？！抄家伙！”
两个废土客立刻紧张起来，端起猎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气象站。
观测站内，林默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被发现了！
“怎么办？硬刚？”林默看向吴先生，手里紧紧攥着撬棍。对方有枪，他们只有撬棍和……“眼神杀”（还不一定对活人有用）。
吴先生眼神冰冷，迅速评估着局势。两个敌人，装备落后，但持有火器。己方有伤员，正面冲突风险极大。
“准备撤离，从后窗走。”吴先生低声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悄悄溜走时，小七突然在林默脑海中尖叫起来：
【等等！林默！看他们身上！那个高个子！他腰上挂着的那个东西！】
林默下意识地顺着小七的“指引”（一种强烈的意识聚焦）看去。只见那个高个子废土客的皮带上，除了几个空弹壳和一把匕首外，还挂着一个巴掌大小、黑乎乎、像是某种老式便携式收音机的东西。
而在林默的SoU视野中，那个破旧的收音机，竟然散发着一种异常明亮、且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白色光晕！这光晕的强度和品质，远超过气象站里这些“破烂”，甚至比他在图书馆吸收的大部分普通书籍还要强！
“那是个……宝贝？”林默愣住了。
【没错！】小七激动地喊道，【那东西的‘整体秩序’非常完整而且……特殊！它蕴含的SoU很精纯！快！想办法搞到手！】
搞到手？怎么搞？对方有枪！难道要上演一出“为个破收音机血溅五步”的戏码？
就在林默犹豫的这几秒钟，那两个废土客已经踹开了气象站那扇本就不结实的木门！
“里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把好东西都交出来！”矮个子废土客粗鲁地吼道，猎枪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着。
林默三人被迫从阴影中现身。
看到里面只有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还明显带着伤），而且衣着破烂（比他们还破），装备寒酸（只有撬棍？），两个废土客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蔑和贪婪的表情。
“啧，原来是几个穷鬼。”高个子啐了一口，目光在苏宛瑜脸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淫邪，“不过这妞儿不错……”
吴先生眼神一寒，不动声色地将苏宛瑜挡在身后。
林默则死死盯着高个子腰间那个收音机，脑子飞快转动。硬抢肯定不行，忽悠？怎么忽悠？
“几位……大哥，”林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展现人畜无害，“我们就是路过，在这里歇歇脚，没什么好东西……”
“少他妈废话！”矮个子不耐烦地用枪管指了指周围，“这灯哪来的？还有，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吃的！喝的！武器！”
值钱的东西？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块温热的“基石”。这玩意儿肯定不能给。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收音机上，忽然灵机一动，指着那收音机说道：“大哥，您这收音机……看起来挺别致啊？还能用吗？”
高个子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破烂，嗤笑道：“怎么？你个穷鬼还看上我这老古董了？早他妈坏了，就是个摆设。”
坏了？太好了！林默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惋惜的表情：“哎呀，可惜了……我爷爷以前就是个收音机修理匠，我从小跟着也学了点手艺……看这收音机的款式，可是当年的经典啊，要是能修好……”
“修好？”高个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了一丝兴趣，“你能修？”
“可以试试！”林默拍着胸脯（心里虚得很），“不过……需要点工具，还有……得安静，不能打扰。”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想把这玩意儿弄到手。假的是，他根本不会修，他是想找机会直接吸收掉它的SoU！
两个废土客交换了一下眼色。矮个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但高个子显然对修好这个“老古董”有点动心——在这无聊的废土上，有个能出声的玩意儿解闷也不错。
“行，你试试。”高个子把收音机从腰带上解下来，递给林默，但枪口依旧指着他们，“别耍花样！修不好，或者想跑，老子崩了你！”
林默小心翼翼地接过收音机，入手沉甸甸的，外壳冰冷粗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蕴含的那股精纯而活跃的SoU能量。
他装模作样地把收音机放在那张破桌子上，东敲敲，西看看，嘴里还念叨着：“嗯……接触不良……电容可能老化了……需要点‘能量’激活一下……”
他一边胡诌，一边将握着“基石”的手悄悄靠近收音机，同时集中精神，准备发动吸收！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的那一刻——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打破了气象站的寂静！
子弹擦着林默的头皮飞过，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妈的！你小子手在干嘛？！”开枪的是那个矮个子废土客，他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一直紧盯着林默的动作，看到了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在靠近收音机！
高个子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枪口瞬间对准林默：“操！想黑老子的东西？！”
计划败露！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动手！”吴先生见状，知道无法善了，低吼一声，强忍着伤痛，如同猎豹般扑向离他最近的矮个子！目标是夺枪！
苏宛瑜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对着高个子发动了意识干扰！虽然无法直接控制，但那股强烈的精神冲击依然让高个子动作一滞！
林默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抓起桌上的收音机，同时将“基石”狠狠按在上面！
“给老子吸！！”
强大的吸力从“基石”中爆发！那收音机猛地一震，表面明亮的白色光晕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基石”之中！林默甚至能“看”到“账户余额”的数字在跳跃式地增长！
“我的收音机！！”高个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老古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破旧，甚至开始出现裂纹？他发出心疼（？）和愤怒的咆哮，扣动了扳机！
“砰！”
猎枪轰鸣！但因为他被苏宛瑜干扰，这一枪打歪了，轰掉了半个桌角。
另一边，吴先生已经和矮个子扭打在一起。吴先生虽然受伤，但格斗技巧远超对方，几个回合就夺下了猎枪，并用枪托将对方砸晕过去。
高个子见同伴倒下，又看到林默还在“摧残”他的收音机，彻底红了眼，嚎叫着装上子弹准备再次射击！
“林默！躲开！”吴先生调转枪口，但已经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被林默疯狂吸收的收音机，在失去了大量核心SoU后，内部某个脆弱的元件终于承受不住，“啪”地一声，爆开了一团细小的电火花！
紧接着，一股混乱的、残留的、带着强烈音频干扰特性的能量，伴随着最后一点SoU被抽走，猛地从收音机残骸中宣泄出来！
“滋啦啦——！！！”
一股无形的、刺耳的、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高频噪音，以收音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噪音并非物理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听觉神经和意识层面！
“啊！！”高个子废土客首当其冲，抱着脑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手中的猎枪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后退，五官都扭曲了！
连吴先生和苏宛瑜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和恶心！
林默作为噪音的“始作俑者”和最近距离接触者，更是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扔进了搅拌机，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
【哇！好……好吵！】小七也在他脑海里尖叫。
这突如其来的、敌我不分的“音波攻击”，瞬间让气象站内的战斗陷入了诡异的停滞。
几秒钟后，噪音散去。
高个子废土客已经瘫软在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林默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手里已经彻底变成一堆焦黑废料的收音机残骸，以及脑海中那个因为刚才一波“暴富”而明显跳动了一截的余额数字，心情复杂。
这算……杀人夺宝……呃，是杀敌爆装备？ 虽然过程有点狼狈，结果也有点出乎意料。
吴先生强忍着不适，迅速检查了两个废土客的状态，确认他们都暂时失去了威胁。
“此地不宜久留。”吴先生沉声道，“枪声和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引起了他们同伙的注意。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林默看着地上那两个废土客，又看了看手里报废的收音机，忽然蹲下身，开始在那高个子身上摸索起来。
“你干什么？”苏宛瑜问。
“摸尸……啊不是，是搜集战利品！”林默理直气壮，“咱们‘穷鬼拾荒团’的第一桶金，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他从高个子身上摸出了几发猎枪子弹，一把生锈的匕首，还有半包受潮的压缩饼干……真是穷得叮当响。
【穷鬼何苦为难穷鬼啊……】小七幽幽地感叹。
“你懂什么！这叫原始积累！”林默把那些“战利品”塞进自己的破背包，又看了一眼那个报废的收音机，最终还是没舍得扔，把核心零件拆了下来——万一以后有用呢？
三人迅速收拾了能带走的少量物资（主要是那盏矿灯和手动发电机），趁着夜色，从气象站后窗溜出，再次隐没于荒芜的山林之中。
身后，山下小镇的方向，已经响起了更多的引擎声和嘈杂的人声，显然废土客的大部队被惊动了。
“破烂王”的生涯刚开始，就差点因为一个“破烂”而提前落幕。
林默一边跑，一边回味着刚才吸收那收音机时SoU暴涨的快感，又想到那敌我不分的“音波攻击”，心里五味杂陈。
这氪金之路，果然处处是坑，连捡个“破烂”都能捡出人命来！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那个增长了不少，但距离“财富自由”依旧遥远的余额，叹了口气：
“唉，还是太穷了……得想办法搞点更值钱的‘大破烂’才行啊……”
吴先生和苏宛瑜闻言，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这家伙……对“捡破烂”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或者说，已经彻底沉迷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