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眯着眼睛,凑近照片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说
“这娃子啊……我有点印象,前天傍晚是见过,背着个黑书包,往那头去了。”
他抬手指了指巷子更深处,“就老纺织厂那片废弃宿舍区,现在都快拆光了,没什么人住喽。”
路鸣泽和王聪聪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
“大爷,您记得他当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神情举止之类的?”
老大爷摇着蒲扇想了想:“没啥特别的,就是低着头走路,看着心事重重的,我还纳闷呢,那片都快成废墟了,这娃子去那儿干啥,当时我喊他他还不理勒……”
“谢谢您提供的信息。”
两人告别老大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继续前进。
王聪聪一边走一边嘀咕
“他去那片废弃宿舍干什么?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了吧……”
拐过两个弯后,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
刚才还充斥耳边的市井喧哗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骤然安静下来。
空气中的热浪也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阴冷。
王聪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冷……”他小声嘀咕着,下意识地往路鸣泽身边靠了靠。
老大...
王聪聪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得很低,他往路鸣泽身边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对方身上
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路鸣泽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确实,明明刚才拐弯前还能听见巷子里小贩的吆喝、孩子的嬉闹、自行车的铃响,可现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仅是人声车声,连夏日里本该聒噪不休的知了叫声也听不见一丝一毫。
这种死寂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莫名地心慌。
是太安静了。
路鸣泽说着,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小心点,继续走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五十多米,巷子尽头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岔路口。
左边是条死胡同,堆满了破碎的砖块、发霉的木质家具和各式各样的建筑垃圾,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右边则是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窄得只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那边是死胡同,那李默是往这边走的吗?
王聪聪指着右边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可是这路...看着就不太对劲啊,谁会往这种地方走?
路鸣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路面。
在杂草掩映下,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进去看看。
踏上那条小路,光线随着他们的深入越来越暗。
茂密的杂草几乎齐腰高,带着锯齿的叶片刮在裤腿上窸窣作响。
路鸣泽发现两侧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在盛夏时节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黄色,毫无生机。
这些藤蔓怎么都枯了?
王聪聪小声嘀咕着,伸手想去碰触那些枯黄的藤蔓
这大夏天的,不应该啊...
别碰!
路鸣泽及时制止了他,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小心为上。
王聪聪连忙缩回手,这才注意到藤蔓间偶尔能看到几张泛黄的纸钱,边缘烧得焦黑,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王聪聪突然拽住路鸣泽的袖子,声音发颤
老大...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路鸣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远处隐约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像是有人在用重物敲打什么,又像是沉重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紧不慢,一下接一下,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听得人心头发毛。
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路鸣泽低声说,小心点,跟紧我。
他们循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往前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不知何时变得湿滑起来,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声。
这地上怎么这么滑...王聪聪说着,掏出手机想照明,却发现手电筒怎么都打不开,奇怪,手机坏了?刚才还好好的。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低头仔细一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这地上...这地上在往外渗东西!
路鸣泽低头看去,只见石板路的缝隙间,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铁锈混合着甜腻的怪异气味,让人作呕。
别碰!
路鸣泽一把拉住想要蹲下细看的王聪聪,往后退,离远点,这液体看起来不太对劲。
他们谨慎地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一栋破败的民国风格老宅院矗立在眼前。
院墙高大,但已经有多处坍塌,黑瓦屋顶上长满了枯黄的荒草。
那扇对开的黑漆木院门,一扇已经腐朽得歪斜倒地,另一扇半开着,门板上贴着褪色严重、几乎变成白色的字剪纸,残留着诡异的喜庆感。
门环上缠着已经发黑、破损的红绸,在微风中无力地飘动。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院门前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竟然整齐地摆放着两盏白纸灯笼!
灯笼是崭新的,白得刺眼,里面跳动着幽幽的烛火。
“这怎么有个宅子?之前也没听说过啊?”
而且我的手机彻底没反应了!王聪聪慌乱地按着手机电源键,刚才还有80%的电,现在完全开不了机了...
小路到这里就到了尽头,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路鸣泽注意到,越靠近这院子,脚下的石板路就越湿漉漉,像是刚下过雨,可迦南城已经快半个月没下雨了。
老大...王聪聪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前面那灯笼...
路鸣泽正要说话,突然一阵阴冷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风毫无征兆地吹过,灯笼里的烛火剧烈地摇晃起来。
那两盏白灯笼里的火光,不是常见的暖黄色,而是幽幽的、令人心悸的绿色!
绿光映照下,院门上方一块残破的匾额隐约可见二字。
咯吱...
那扇半开着的院门,在这阵阴风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缓缓地、发出摩擦声,打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木头腐烂、尘土和那种甜腻香气的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两人眼睛发涩,胃里一阵翻腾。
王聪聪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老大,这地方太邪门了!要不我们先撤,呼叫支援...
来不及了,信号全无,而且你看。
路鸣泽指向身后
“来时的路不见了!!”
“卧槽!!”
王聪聪这才发现,刚刚两人走过的小道此时已经变成了一高墙,无路可退了。
路鸣泽握紧了手中的枪,声音比他想象的更加沙哑干涩
进去看看,你跟紧我,保持警惕。
他率先侧身从那条门缝挤了进去,王聪聪虽然怕得要命,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