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笑呵呵地递过来一沓金纸:来来来,姑娘,我先教你最简单的叠元宝。
如愿接过金纸,小声嘀咕:我都一千年没干过手工活了...
熟能生巧嘛。
晨芜拍拍她的肩,转身时小声对阿玄说,盯着点,别让她把金纸偷拿去折千纸鹤。
知道啦~阿玄懒洋洋地应着,跳上柜台监督起来。
晨芜陷在旧摇椅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慢悠悠划着。
个十百千万...
她突然坐直身子,掰着手指头仔细数
阿玄!你快来看!这个月进账够交半年房租了!
阿玄慵懒地趴在柜台上,尾巴尖轻轻一甩
醒醒吧你,想啥呢,房东昨天刚发通知要涨租。
什么?
晨芜猛地从摇椅里弹起来,差点把充电线扯断
又涨?这都第几次了!
老黄正在整理货架上的金元宝,闻言转过头来
小姐,这地段现在开发得不错,房东说要跟着市场价走。
晨芜气鼓鼓地坐回去,摇椅吱呀作响
等我攒够钱把这铺子买下来...看谁还能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涨房租!
……
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闻晚的脸颊和裸露的胳膊,带起一阵阵寒颤。
她不顾一切地在漆黑的林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赤着的双脚早已被尖锐的碎石和枯枝划得皮开肉绽,每踩下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但她不敢停,哪怕一秒都不敢。
“站住!臭娘们儿!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妈的,花钱买的玩意儿还敢跑!抓住她打断腿!”
“这边!我听到动静了!”
身后不远处,几个男人粗野的吼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几道昏黄的手电光柱像索命的鬼火,在她身后的树干和灌木丛间疯狂扫射,不时照亮她仓惶逃窜的背影。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但她只能拼命往前跑,用尽一个二十二岁女孩所能榨出的全部力气。
“三万块!那可是整整三万块啊!不能让她跑了!”
那个粗哑的、属于买主“山哥”的声音尤其清晰,带着一种货物脱手的恼怒,在山谷间激起回响,重重砸在闻晚的心上。
“放心吧,山哥,就这个老林子里,她跑断腿也跑不出去的!”
声音由远及近
不能被抓回去!
不能被他们抓到!!
抓到就完了,一辈子只有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沦为生育机器。
自己大学才毕业,刚找到喜欢的工作,不能就这样嫁给那个又老又凶的人。
就在这时,右脚踩中一块松动的石头,剧痛从早已不堪重负的右腿膝盖猛地炸开,那是刚才从一处陡峭土坡滚下来时狠狠撞在石头上的伤处。
闻晚痛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幸好及时用手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摔倒。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膝盖处传来的刺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不能停!停下就完了!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她咬着牙,几乎是拖着那条伤腿,连滚带爬地冲向前方一片看起来格外茂密的灌木丛。
也顾不上那些带刺的枝条会刮伤皮肤,她一头钻了进去,尽可能蜷缩起身体,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然后死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
脚步声和咒骂声迅速逼近。
“咦?人呢?刚才还看见影儿呢!”
“肯定就在这附近!分头找!她腿好像伤了,跑不远!”
“仔细搜!每个草丛都翻一遍!”
手电光在她头顶和周围扫来扫去,最近的一次,光线几乎擦着她的头皮掠过,照亮了她面前沾着泥土的荆棘。
闻晚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她怀疑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汗水混着之前挣扎时沾上的泥土,从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刺激得她眼泪直流,但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能拼命忍着,透过模糊的泪水和枝叶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晃动的人影和光斑。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几个男人沉重的喘息声,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汗臭和烟味,甚至能听到他们踩碎地上枯枝的“咔嚓”声。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分钟后,脚步声似乎开始转向。
“妈的,是不是往那边跑了?”
“走!去那边看看!她肯定不敢走大路!”
“追!今天非把这小娘皮抓回来不可!”
声音和灯光逐渐远去,最终被山林里的风声和虫鸣淹没。
闻晚仍然不敢动弹,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周围真的再没有动静,她才敢极小幅度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赶紧又捂住嘴,把声音压回喉咙里。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她几乎要瘫软在地。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移动一下身体,右腿膝盖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从树叶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她看到膝盖已经肿得老高,皮肤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这样的伤,她还能逃多远?
然而,仅仅是暂时摆脱追兵,也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也许她真的有机会逃出去?
也许天亮后能找到路?也许会遇到巡山的人?
就在这丝希望刚刚萌芽,试图温暖她冰冷绝望的内心时,一个阴森森、带着戏谑和冰冷寒意声音,几乎贴着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找、到、你、了。”
闻晚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只见独眼龙“山哥”那张布满横肉、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的脸,就在灌木丛外,离她不到半米远。
他微微弯着腰,那只仅存的独眼里,闪烁着如同野兽看到猎物般残忍而兴奋的光,嘴角咧开,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显然早就发现了她,像猫捉老鼠一样,享受着她刚才那短暂而无知的希望。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闻晚,她张大了嘴,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瞳孔因为极度惊骇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山哥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慢悠悠地伸出那只粗壮、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朝着她的胳膊抓来。
“啊——!!!”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刹那,积压的所有恐惧、绝望和惊骇,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束缚,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划破了深山夜空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