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营的晨号刚响，演武场上已列满整装待发的身影。百余名边境武官背着行囊、佩着兵刃，甲胄上的霜气还未消散，眼中却透着对实地训练的热切——前一日林砚宣布要带他们去云蒙山开展野外生存集训时，整个营房的欢呼声响彻了半宿。楚烈摩挲着腰间改良后带弯钩的工兵铲，罗成把竹编储水囊灌得满满当当，马武则偷偷往行囊里塞了包鹿皮条，那是上次改良护具剩下的，总觉得山里能用得上。
林砚身着轻便的藏青色劲装，腰间除了莲花佩饰，还多了把沈策特意为他打造的短柄砍刀，刀鞘上缠着防滑的竹编绳。他走到队列前，目光扫过众人行囊：“云蒙山山高林密，有寒潭、陡坡、密林，比京郊荒岭更贴近边境实战环境。此次集训为期七日，只带三天干粮，其余全靠野外获取。记住，野外生存不是苦熬，是靠技巧活下来、藏得住、打得赢！”说罢扬了扬手中的舆图，“各组路线已标好，每日申时在指定地点集结，误时者自行解决当晚食宿。”
队伍刚出发，楚烈就凑到林砚身边，指着舆图上的积雪区域：“萧大人，这处跟北疆的阴山里的地形像极了，就是少了些风蚀沟壑。”林砚点头笑道：“正因如此，才要练——北疆遇暴雪迷路，西域遭沙暴失联，辽东陷丛林迷向，本质都是辨向、寻粮、避险的本事。”说话间，前方传来马武的惊呼，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棵老松上缠着碗口粗的藤蔓，藤蔓上挂着几颗橙红的野果。马武刚要伸手去摘，林砚快步上前拦住：“这是赤练果，看着诱人，实则有毒。辨果要观叶——无毒野果多是对生叶，这赤练果是互生叶，且茎上有刺，切记！”
行至正午，队伍抵达云蒙山北麓的溪流边。林砚让众人停下休整，自己蹲在溪边演示寻水技巧：“看这水色，清而不浊、流而不滞，是活水；再闻气味，无腥无臭；最后取片柳叶放入水中，柳叶不沉且顺流而下，说明水质干净。若遇浑浊水源，就用竹编滤水篮——铺三层竹篾，夹两层干草，最底层放木炭，过滤后再煮沸，比直接喝安全十倍。”罗成听得认真，当即从行囊里掏出竹编滤水篮试了试，滤出的水果然清澈了不少，他摸着下巴笑道：“这法子比在西域绿洲找水省事多了，回头我在竹篾里加层驼毛，滤沙效果肯定更好！”
午后的训练更具实战性。林砚将队伍分成三组，分别模拟北疆寒地、西域戈壁、辽东丛林的生存场景。楚烈带领的北疆组被派往山顶积雪区，林砚跟着他们演示雪地挖洞避寒：“先挖一米深的方坑，铺上干草和兽皮，再用松枝搭棚，盖上积雪压实——积雪是天然的保温层，比帐篷暖和三倍。”他边说边用工兵铲挖雪，弯钩铲头刨雪如犁，楚烈看得心服口服：“萧大人这铲法精妙，俺们在北疆挖雪坑总塌，原来得先夯实四周！”
罗成的西域组则在山腰模拟戈壁干旱环境，林砚教他们用石块垒砌聚热灶：“三块石头呈三角形摆放，灶口朝风向，锅底离火三寸，这样烧火最省柴。”他还指着路边的骆驼刺说：“这草虽扎人，但根须可食用，嚼碎了能解渴，跟西域的骆驼刺习性差不多，只是叶片更宽。”马武的辽东组在密林里练伏击，林砚帮他们用藤蔓和树枝搭建隐蔽哨位：“哨位要选在地势高、视野宽的地方，用松针伪装，只留两个观察孔——辽东丛林多雾，这样既能藏住人，又能看清来敌。”
夜幕降临时，各组陆续在指定地点集结。楚烈的北疆组带来了雪地里捕获的野兔，用林砚教的聚热灶烤得金黄；罗成的西域组煮了一锅野菜汤，里面加了晒干的药材调味；马武的辽东组则用藤蔓套住了几只山鸡，还采了些可食用的蘑菇。篝火旁，林砚又讲起夜间警戒的技巧：“三人一组轮值，一人望风，一人听声，一人巡逻，巡逻时要‘踩枯枝、避腐叶’，既能留下痕迹，又不会惊动野兽。”
第四日清晨，突发的浓雾让不少人迷了路。楚烈的北疆组凭借林砚教的“观树影辨方向”——树干朝南的一侧年轮较宽，顺利找到集结点；罗成的西域组用竹编储水囊收集晨露解渴，还靠“听溪流声辨方位”找到了队伍；马武的辽东组虽迷了路，却用林砚教的“烧烟求救”——点燃潮湿的树叶产生浓烟，被巡山的林砚发现。事后复盘时，林砚并未批评马武组，反而赞许道：“迷路不可怕，会求救、能自保，就是本事！”
集训的最后一日，天刚蒙蒙亮，云蒙山的密林间还飘着未散的晨雾，林砚便将百余名武官召集至山坳空地上，手中红旗一扬，沉声道：“今日实战演练——模拟遭遇五十人规模敌骑袭扰，楚烈北疆组守正面，罗成西域组设侧翼陷阱，马武辽东组绕后游击，听我信号箭行事！”话音刚落，他从箭囊里抽出三支不同颜色的信号箭，“红箭警戒、绿箭反击、蓝箭合围，切记分工协作！”
楚烈得令后，当即挥着带弯钩的工兵铲喊：“北疆组跟我来！”二十名官兵迅速奔至山坳北口，借着积雪层开挖半人深的战壕，将松枝捆成束嵌入雪墙缝隙加固，又在战壕后方堆起三尺高的雪垒，预留出射击孔与观察哨位。楚烈亲自爬上旁边的矮松，用望远镜（军中改良的简易望筒）观察“敌袭方向”，腰间弯刀斜挎，喉间发出北疆卫所特有的短促哨声，指挥士兵在雪地里埋入削尖的松木桩——这是他们在北疆抵御北狄骑兵的惯用技法。
另一侧的罗成已带着西域组钻进西侧坡地，士兵们扛着石块在山道旁垒起“品”字形石堆，罗成蹲在地上调整藤蔓的张力，将磨尖的石片绑在藤蔓末端：“这‘坠石陷阱’比西域戈壁的更隐蔽，敌骑踩中绊索，石片就会顺着坡势砸下来！”他让人在绊索上盖了层薄雪，又撒了些干枯的落叶伪装，自己则带着两名士兵守在十步外的巨石后，手中紧攥着用于触发陷阱的短绳，眼神紧盯着山道入口。
马武的辽东组早已化作“林间幽灵”，二十人分成四队，每队都用松针和藤蔓伪装头盔，腰间别着短刀、背上挎着短弓，悄无声息地绕至山坳南侧的密林。马武趴在铺满松针的斜坡上，指尖捏着一片枯叶，待“敌袭信号”（林砚燃放的黑烟）升起时，他猛地将枯叶一抛——这是辽东丛林战的“无声指令”，四队士兵立刻呈扇形散开，弓拉满、刀出鞘，只待敌人进入伏击圈。
“呜呜——”模拟敌骑的号角声从北口传来，十余名骑着竹马的士兵挥舞着彩旗奔来。楚烈一声低喝：“放！”战壕里的士兵立刻将备好的雪球裹着碎石掷出，虽无杀伤力却精准砸向“敌骑”眼睛；雪垒后的观察哨高声报位：“左三骑速度快，逼近侧翼！”林砚见状立刻射出红箭，罗成拽动短绳，西侧坡地“轰隆”一声，石片裹挟着积雪砸在山道上，将“敌骑”逼向中间通道。
就在“敌骑”慌乱之际，林砚又射出绿箭，马武从树后跃起，短弓连发三箭（箭头裹着棉团），精准射中三名“敌骑”的竹马缰绳；其余辽东士兵如狸猫般扑出，短刀划向“敌骑”脚踝——这是辽东丛林里对付女真骑兵的“断蹄术”。楚烈趁机挥铲冲出，弯钩工兵铲勾住一名“敌骑”的竹马缰绳，猛地一拽便将人拉下“马”，口中大笑：“北疆的法子，管用！”
半个时辰后，蓝箭升空，各组合围将“残敌”困在山坳中央。演练结束时，众人浑身沾着雪沫与松针，却个个眼神发亮。罗成拍着手上的泥笑道：“这陷阱改得值！比西域的石头陷阱更灵活！”马武则凑到林砚身边：“大人的信号箭太管用了，比辽东的烽火台快十倍！”楚烈抹着脸上的雪水，声音洪亮：“这七日比在大营练三月管用！下次在北疆遇着北狄游骑，俺们既能守工事、又能设陷阱，再也不怕被困在山里了！”林砚笑着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的实战痕迹，心中更定：这般真刀真枪的历练，才是戍边拓土的底气。
返程时，夕阳洒在云蒙山上，将士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马武捧着一包晒干的蘑菇递给林砚：“萧大人，这是俺们在山里采的，炖肉香得很！”罗成则拿出改良后的竹编滤水篮：“加了驼毛，滤沙效果更好，俺回去就教弟兄们编！”林砚望着众人满载而归的模样，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狼耳配饰，心中愈发坚定：只有把训练场搬到实地，让武将们在真山真水里历练，才能练出守得住疆土、拓得了疆域的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