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腥残暴的一幕,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刚子脖腔里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黑狗的嘴脸,也染红了所有混混煞白的脸。
那“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像魔鬼的低语,啃噬着他们最后的理智。
“啊——!”
终于,一个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混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丢掉手里的钢管,转身就往院子外跑。
他一跑,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跑啊!怪物!”
“妈的!快跑!”
恐惧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这种超出理解的诡异氛围中。原本还算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土崩瓦解,十几个混混哭爹喊娘地掉头,连滚带爬地冲向来路,只想离这个吃人的魔鬼越远越好。
“都他妈不准跑!回来!”陈德彪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他知道,一旦人心散了,队伍就带不起来了。
可他的吼声,在众人的尖叫和哭喊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操你妈的怪物!给老子松口!”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压过了所有的杂音。
是张猛!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刚子是他带出来的兄弟,平时一起喝酒吹牛,现在却被一只狗当着他的面活活咬死,还被当成食物啃噬!
这股怒火,瞬间压倒了心底的恐惧。
“弄死你个狗日的!”
张猛从后腰抽出一把半米长的开山砍刀,那是他压箱底的家伙,刀刃在紫雾中闪着森然的寒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还在刚子尸体上埋头撕咬的黑狗,当头就是一刀!
“铛!”
一声脆响!
张猛只觉得虎口一震,那把足以劈开骨头的砍刀,砍在黑狗的后背上,如同砍在坚硬的木头上!
“我操!”张猛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狗皮是铁做的吗?
黑狗似乎被这一下打扰了进食,它缓缓抬起那颗沾满血肉的头,空洞的眼眶转向张猛。
“吼!”
它发出一声低吼,猛地从刚子的尸体上蹿起,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向张猛!
“来得好!”
张猛也是个狠角色,不退反进,侧身躲过扑咬,手中的砍刀顺势一横,狠狠地削向黑狗的脖子!
“噗嗤!”
这一次,砍刀终于见了血。
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飙射而出。
黑狗的脖子被砍开了一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可它的身体却依旧凶悍,四肢着地,再次调整姿势,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还没死?”
周围的混混都看傻了。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啊!”张猛一边与黑狗对峙,一边怒吼。
几个被张猛的悍勇激起血性的混混,咬着牙,重新握紧了武器,从侧面冲了上去。
“砰!砰!砰!”
钢管、铁钳雨点般落在黑狗身上。
黑狗被砸得一个趔趄,却猛地回头,一口咬住一个混混的小腿。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我的腿!”那混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畜生!”
张猛抓住这个机会,双臂肌肉坟起,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砍刀上,对准黑狗那已经被砍开一半的脖颈,用尽全力,横向一拖!
“唰!”
一颗丑陋的狗头,带着一截断裂的脊椎,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泥水里。
那无头的腔子,在原地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黑色的血液从脖腔里喷涌而出,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呼……呼……”
张猛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他脸上滑落。
“妈的,”他朝着那无头的尸体吐了口唾沫,“装神弄鬼的东西!”
战斗结束,院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那具无头狗尸,还有旁边脖子被撕开一个大洞的刚子。
一个混混捂着被咬断的小腿,躺在地上哀嚎。
“彪……彪哥……”瘦猴李三哆哆嗦嗦地凑到陈德彪身边,声音都变了调,“这……这地方太邪门了!要不……咱们还是撤吧?那条白狗,咱不要了行不行?”
“是啊彪哥,为了二十万把命搭在这儿,不值当啊!”
“这钱太烫手了,我……我不要了!”
有了人带头,求退的声音此起彼伏。刚才还被金钱冲昏的头脑,此刻全被死亡的恐惧浇得冰凉。
陈德彪的脸色铁青,他看着地上刚子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条白花花的二十万,内心的天平在剧烈摇摆。
放弃?他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死了人,伤了好几个,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可不走?连复合弓都射不死的怪物,谁知道这院子里还有没有第二个?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陈德彪怒吼一声,强行压下众人的骚动,“把阿彪的腿包一下!他妈的,今天老子跟这破院子耗上了!”
他虽然嘴上强硬,但心里已经打起了鼓。
……
墙头上,林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紫雾,不仅能超速治愈,还能让死物……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活”过来?
这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范畴了。
他看着底下那群乱成一团的混混,心中暗自盘算。他们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有大动作。
这是机会!
他的目光转向前院,苏晓晓和阿黑它们被堵在接待室门口的角落,暂时是安全的。
可当他的视线扫过散落在战场上的那些狗的尸体时,他的狗眼瞳孔骤然收缩!
不止一只!
在紫雾的笼罩下,那些本该冰冷僵硬的尸体,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抖动!
有的爪子抽搐了一下,有的尾巴不自然地翘起。
这些变化极其轻微,混乱中的混混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但却逃不过林凡敏锐的观察力。
它们……它们都要活过来了?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这根本不是复活,而是一种更邪异的污染!看看刚才那只黑狗的下场就知道,这种“活”过来的东西,没有理智,不分敌我,只剩下杀戮和吞噬本能!
如果他手下的这些战犬都变成那种怪物……
林凡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接待室的门口。
那里,躺着一只黑背德牧的尸体,是之前为了掩护狗群撤退,被几个混混用钢管活活打死的。
它的位置,距离接待室的玻璃门,不到半米。
而苏晓晓,正一脸惊恐地贴在玻璃门后,看着外面的惨状。
就在林凡的注视下,那只德牧的尸体,脖子以一个反常的角度,发出一阵“咔吧”的轻响,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它那双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此刻正对着玻璃门,对着门后那张苍白无措的脸。
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根直冲脑门。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