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死寂一片。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擂台中央,钉在那个刚刚轰出不可思议一击的年轻人身上。
林发站得笔直,身上那件普通的道袍甚至没沾上多少灰尘。
他缓缓收回右拳,拳头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紫色电芒一闪而逝,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与他形成惨烈对比的,是几丈开外的张星河。
这位素来以“谪仙”姿态示人的师兄,此刻正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身体痛苦地抽搐着。
他胸口处的衣袍焦黑一片,清晰地印着一个拳头的烙印。
喉头一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溅出来,染红了身下青灰色的石板。
他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身体,但那记掌心雷蕴含的霸道力量早已震散了他体内凝聚的灵气,浑身筋骨如同散架般剧痛,眼前更是金星乱冒。
他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重创和彻底的懵逼中回过神来——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已然闪至眼前。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冰冷的杀意。
张星河惊恐地抬头,只看到林发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冷得像深潭里的寒冰。
“你……”
“嘭!”
一个字刚出口,林发的脚已经狠狠踹在了他的侧腰!
“呃啊——!”张星河惨嚎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翻滚。
林发根本不给任何喘息之机,如影随形,拳、脚、肘、膝……狂风暴雨般的打击精准地落在张星河的身上、脸上。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粗暴的力量宣泄,每一击都带着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听得人牙酸心颤。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张星河头猛地一偏,几颗混着血水的牙齿飞了出去。
“刚才的气势呢?”林发的声音冰冷,动作却毫不停滞。
“打我师兄的时候,不是很快意吗?”
“住…住手……”
张星河只能徒劳地抱着头,蜷缩着身体,试图减少伤害。
他试图调动灵力护体,但经脉被那记掌心雷震得紊乱不堪,刚凝聚起一丝,就被紧随而至的重拳打散。
他就像个人形的沙包,在擂台上被林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满地翻滚,惨叫声和求饶声混合着血沫,断断续续。
台下,鸦雀无声。
所有弟子都看傻了,一张张脸上写满了震惊、茫然和不可思议。
他们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风采卓然的张星河师兄……
那个被视为年轻一代标杆、未来宗门希望的天才……
此刻竟像条丧家之犬般,被人肆意殴打得毫无尊严?
某种滤镜,在这一刻,“咔嚓”一声,碎裂得彻彻底底。
有几个刚从山下历练回来的弟子,目睹张星河先前狠辣废掉秋生的场景。
此刻只觉得一股恶气吐出,下意识地就想叫好,却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同门死死拉住,用眼神严厉制止。
“不想活了?
看不清现在什么情况?打人的是那个“外归的”!
挨打的是张师兄,你还敢叫好?”
那几名弟子只得悻悻闭嘴,但看向擂台的眼神,却隐隐带着一丝快意。
林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张星河彻底废掉,最后一记沉重的冲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的小腹处。
“噗——!”
张星河眼珠猛地外凸,血水混合着苦胆水从口中喷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离地倒飞出去,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演武场的边缘石栏上,软软滑落。
瘫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就要步了秋生的后尘。
林发眼神一厉,迈步就要上前,准备彻底了结这场恩怨。
“够了!”
一声沉喝响起,一道灰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张星河身前,挡住了林发的去路。
是负责裁判的刘道长。
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宽大的道袍袖口无风自动,显示着其内心绝非表面那么平静。
他看了一眼身后奄奄一息的张星河,又转向林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发,他已倒地不起,胜负已分,你的气也该出得差不多了,停手吧!”
林发脚步顿住,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在宗门内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戒律师叔。
“他刚才下重手废我秋生师兄时。”
林发的声音平淡,却像冰锥子一样刺人。
“刘师叔,您在哪里?怎么不见您出来阻拦?”
刘道长眉头狠狠一拧,语气加重:“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过分了!”
“过分?”林发嘴角扯起一个极淡嘲讽的弧度。
“我师兄的丹田要是被破,道途可能就此断绝,那不过分?他现在躺在这里,就叫过分?”
刘道长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压着怒火道:
“张星河已突破至二境五阶了,此等伤势若再加重,会极大耽搁他突破三境的修行进程,损及根基。
你那些师兄……不过刚入第二境,即便受伤,正好也能沉淀沉淀,夯实基础。
再者,今日你这风头也出尽了,见好就收吧!”
这话听起来是劝解,实则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
许多弟子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林发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后半段话,目光越过刘道长,依旧锁定在瘫软如泥的张星河身上,迈步又要上前。
“你敢!”刘道长彻底怒了,猛地横移一步,再次严严实实挡住林发。
身上一股强大的灵压隐隐透出,如同山岳般压向林发,脸上已有厉色:
“你若再执迷不悟,蛮横无理,休怪师叔我不讲情面,代你师父凤骄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哗——!”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他真要跟刘师叔顶牛?”
“这……这归来的小子太猛了吧,连冷面阎王都敢硬顶?”
“疯了疯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刘师叔掌管戒律,修为深不可测,岂是他一个刚归宗的弟子能挑衅的?”
“尊师重道都不懂,果然是乡野之地来的,野蛮!”
但也有不少弟子,尤其是那些常在山下行走、见识过外界广阔的弟子。
内心早已对宗门内这种论资排辈、刻意打压的风气不满。
此刻见林发如此硬气,竟觉得无比解气。
一个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弟子忍不住低声对同伴道:“操,凭什么不行?老子早就看张星河那装逼犯不顺眼了。
打不过就搬他师叔以辈压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