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师血红的瞳孔微微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林曦那双毫无惧色、只有纯粹惊叹的眼睛。那一句“艺术品”,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精密计算、善于玩弄人心的核心中,激起了陌生的涟漪。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一向恪守规则、冰冷如机械的经理,会不惜引动系统警报,也要将这个人类藏起来了。
这个“异常”,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但,这还不足以说服他。不足以让他违抗“系统”的指令,也不足以让他理解经理那近乎“背叛”的行为。
考验,需要更极端。
于是,在那短暂的错愕之后,欺诈师脸上定格的俊美面容,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骤然扭曲、崩裂!
皮肤寸寸皲裂,露出其下暗红蠕动、如同熔岩般的内里。五官的位置开始错位、拉长,眼睛分裂成复数的、闪烁着恶意的红光,嘴巴撕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如同锯齿般的尖牙。整个头颅仿佛变成一个即将爆裂的、充满痛苦与憎恨的恐怖容器!甚至能闻到一股硫磺与腐肉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者瞬间崩溃、精神污染的景象!是欺诈师收集了无数恐惧后,凝练出的终极恐怖形态之一!
他凑近被他提在空中的林曦,那裂开的、布满尖牙的巨口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用一种混合着无数痛苦哀嚎的、扭曲的声音低吼:
“现在……还是……‘艺术品’吗?!人类!”
他期待着看到恐惧,看到尖叫,看到她那可笑的“欣赏”在绝对的真实恐怖面前粉碎!
然而——
林曦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确实因为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而猛地放大。但预想中的崩溃并没有到来。
那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狰狞、扭曲、非人的恐怖面孔,在最初的冲击过后,竟然……缓缓地,亮起了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近乎虔诚的光芒!
她甚至忘记了手腕的疼痛,呼吸变得急促,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她的目光如同最细致的扫描仪,贪婪地掠过他脸上每一寸皲裂的皮肤,每一颗森然的利齿,每一只闪烁着恶意的复眼……
然后,她用一种带着颤抖的、仿佛发现稀世珍宝的、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喃喃说道:
“太帅了……”
欺诈师:“……?!”
他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那张恐怖的脸上。复眼中的红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起来。
她……说什么?
太……帅了?
林曦仿佛陷入了自己的美学狂热中,她继续用那种赞叹的、着迷的语气,像是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杰作:
“这质感……这复眼……这……这充满毁灭和痛苦的美感……”她甚至试图伸出那只自由的手,想去触摸那皲裂的边缘。
“拥有你……是不是就等于拥有了无数张……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脸?”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近乎贪婪的欣赏和……**渴望**?
“这简直……等于拥有了一切啊!”
“……”
欺诈师那恐怖的头颅,几不可查地向后微微仰了一下。
他血红的复眼停止了闪烁,彻底呆滞了。
提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许多。
他……他听到了什么?
拥有他……等于拥有了一切?
这个女人……
她的脑子……
她的审美……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逻辑核心遭遇了比面对经理时更加猛烈、更加彻底的降维打击。
他忽然觉得,相比起这个人类女人的精神世界,他自己这精心编织的、足以逼疯圣人的恐怖形态,简直……单纯得像张白纸。
经理站在不远处,纯白的面具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周围凝固的光碎片,微不可察地、轻轻闪烁了一下。
仿佛在无声地表达某种……**认同**?